姗姗离开覃明秀家的时候,一直没敢瞧覃明秀的眼睛。她也离开了,秀秀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她都把秀秀留下来了。
这偌大的城市,谁还会在意他,为他着想,为他掉眼泪。
他连哭都要忍着。
姗姗最终被覃明秀送上了飞往广州的单程飞机。
自此,覃明秀的身边彻底清净下来,他有了大片大片的闲暇时间,而胡之玉的护工也越来越长时间见到他。
有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闷得狠了,他就搬到母亲的病房当陪护,一整夜都陪她在身边,跟她说自己近些年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
专门治疗胡之玉的医生,并没有因为他跟文江华的分开而离开,他们的治疗费用昂贵,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他电话里对文江华说他花掉了,文江华也知道钱的去向,最后识趣地把自己户头的资金全部抽走,所有费用由覃明秀自己一人承担。
一天的深夜,覃明秀趴在胡之玉的病床边睡着了。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回到初中时候,他的家还没分崩离析,一家人和睦美满的生活着。他的爸爸开着新买的汽车接他放学,妈妈坐在后车座,抱着他问他最近学习的状况,大概是六月天,阳光从林荫道的树梢里落下,温温热热的一点不烫人,母亲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他靠着那双温暖又血r_ou_充盈的手臂,一直在笑。
他笑着笑着,从梦里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脸颊冰凉一片。
他擦干脸上的泪水,低头回想这个梦,那么的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
一个冷冷地触感摩擦他的脸,他忽的一惊,猛地抬头看见一双和梦中一样的温柔眼睛,那个冰冷的触感,是一双被时间吞噬血r_ou_,只剩下干瘪的皮与骨头的手。
覃明秀颤抖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双温柔的眼睛,慢慢把脸伸到这双手里。
“秀……秀……”戴着氧气罩的嘴巴艰难地吐着字。
覃明秀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妈,妈……你不要说话,我去找医生,你等我……”
他把胡之玉的手放回被单上,拔腿就跑出病房,在走廊上喊医生。
他的妈妈醒了。
她醒了。
覃明秀看着值班医生围绕在母亲的病床周围,不一会儿,将头靠在墙壁上让眼泪倒回眼眶,他不能再哭了。
妈妈她从没放弃过。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丢下她的儿子一个人在世上。
他不能让她伤心。
他的妈妈,最见不得他掉眼泪了。
第十九章
胡之玉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文江华耳朵里。文江华那时不在国内,他的爸爸有一桩生意要谈,恰巧手头上有事抽不开身,就把儿子扔了出去。文江华听到自己的亲信唐俊好像随口说这么一件事,也不由愣神一下。唐俊是他身边的第一助理,比文江华年长几岁,做事一丝不苟,看着人挺严肃。文江华愣神,他还是那副一本正经地表情等着,文江华回过神,哦了一声,道:人还挺好的吧?
唐俊道:“还行,医院那边说恢复的不错。”文江华略一点头,就把这件事放下,转头出了包间,继续去搞商务会谈。
晚上,一群原本在美帝就和文江华是同学的朋友,得知他到美国的消息,纷纷约他出来喝酒。文江华一个人哪儿扛得住好几个喝酒就跟喝水似的老同学灌,几下就趴下了。唐俊扶他出趴体,他摇摇晃晃,神志不清,待他走出别墅,坐在宾利上,人就清醒了。
唐俊知道老板的脾性,打开窗户,让他吹一会儿风。车子在文江华阖眼养神的沉默中前行,到了下榻酒店,唐俊还要扶他,文江华伸手把他推开,说不用,还走得动。
唐俊跟在他身后,看他一步深一步浅地从停车场走出来,心脏一提起来就没放下去过。
待他们快走进酒店大门时,文江华突然来了一句:“医院还有我的人啊?”
唐俊正担心他的人身安全,猛然被这么一问,有点懵,幸好他专业素养过硬,立马明白老板的意思,说:“冯院长一直派人盯着。”
“老冯就是多事,他什么时候回来?”文江华问。
唐俊不亏是第一助理,对于这种根本不属于业务范围的问题,也时时刻刻了解到位,j-i,ng准地回道:“下个月十号,冯院长说医院开业十周年,特别邀请您也去看看。”
文江华没回答,酒店耀眼的灯光从透明玻璃透出来,撒在他的脸上,照出硬朗的线条,和一双冷淡的眼睛,唐俊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
“不去了,我忙死了,十周年典礼就想请动我呢。就他这医院,要不是我掏了一半的钱,他能办的起来?”文江华说完,沉吟一会儿,酒店的门童给他们拉开大门,他走进去,说道:“以后叫他不用管这些闲事。”
唐俊说明白了,老板。
覃明秀一应成为了闲事。
唐俊估摸着以后覃明秀的消息可以不用再传达了,等把文江华伺候进酒店,他站在门口贴心地问要不要找个人过来,毕竟总统套房,king size的大水床,一个人睡有些空荡了,有个人陪着就稍微好点。
文江华喝着醒酒的茶,闻言一皱眉,“快滚,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唐俊立马滚了,回去掏出手机给智囊团的发群消息,“彻底断了,以后别瞎忙了。”
原本安静如死水的群立刻活跃了起来:
“得令!”
“唉哟,我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