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要现金。”
时寒没多问,叫人取了钱过来。风华拿了钱离开时家,不再紧巴巴地数钱过日子,匆匆坐车四处去买货存粮,赶在做饭前回到自家窝里。
——狼崽子中午没喂,早该饿了。
风华敞开窗叶,凉fēng_liú淌在屋内打漾,袭面而微冷冽,无形却与发缠绵。
她悠地转过身走到新买的灶台后边,揭开锅盖,吹不尽的浓郁香味悠长弥漫,汁清汤透,骨软肉滑……用料十足的乌骨鸡汤在空气中大咧咧地暴露,唾液腺反射性地开始活跃,可想而知吃下时该有何等滋味?!
——风锦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饿了。
司锐
☆、偏执狂(八)
“过来!”风华对风锦轻声道。
风锦起身缓缓走近,他坐下执筷,盯着饭桌中央,筷子迟迟没有落下。一汤两菜,鸡汤,韭黄煎蛋,还有青翠菠菜……都是拿捏精准的份量,不多却足够食饱。他好似突然被点中了穴位,楞楞地不知道从何下筷了。
胸前的空碗突然被拿走,在风锦的观念里,筷子和碗是吃饭时不可或缺的部份,他如饿狼护食般地闪电般出手将它半途拦截, 暴戾恣睢,睚眦欲裂,高喝:“我的!”
“没人要跟你抢!”风华沉声而近乎呵斥地说,眼底下,指甲扎入皮肉带出了亮眼的红,很痛,可她只眯了眯眼,“你该剪指甲了。”
风华手臂强横挣脱出自由,把半数的汤勺进碗里再添一滑嫩鸡腿才给还,便默默吃起自己的,没再纠结与追究刚才的事。
风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前的大鸡腿刺目之极,他痛得闭上眼睑缓减,在风华视线死角处,用着比刚才更甚的力气把指甲掐在相同部位——左手前臂,感受器兴奋传至大脑产生的痛意一点也不比神经十倍敏感的非正常人类风华少,如炭火燎烤,又似岩浆灼烧,手上全都是火辣辣的疼……风锦对自己够狠,擅自替风华讨回“公道”。
半晌,左臂自然垂落,衣袖下滑掩饰着伤口。
——这件事,他不欠她的,他刚刚连本带利都还给她了。
风锦在心理和行为上进行了自我催眠,必须把界线划清,黑白分明,却在心房偏僻而阴暗的角落,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敢探究和深思的无措和慌乱,还有对这个深知了几年,如今却突然要强势改变他根深蒂固的观念的女人的抵制,这或许还是他潜意识的回避 。
风锦心思复杂扭曲了一阵,才能心安理得地吃着饭菜。还没吃饱,离座不久的风华又端着一小蝶切成四等份的橙子回来,“别吃得太饱,饭后吃些水果。”
风锦装作认真吃饭,刻意避开看到她的脸,轻点下头,“嗯!”
“学校找到了,是林高中学,明日中午我带你去报道。”风华咬掉最后一口橘肉,咀嚼着咽下,细细叮嘱着,“你基础差要用心点学,老师不会怕烦,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可去问。跟同学来往别紧张!”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小崽子条件性地炸毛龇牙是个问题,罪魁祸首抿了抿唇暗想,“我向你班主任夏老师打点过了多顾着你点儿,让你坐讲台前的位置,那里相对比较少人走动也能看清点黑板。学校腾不出多余床铺,半途插班舍费也不好算,你只能走读了!”
风锦吃饭向来喜欢细嚼慢咽,许久后终于停止了进食。听到“走读”时,无故紧张的心鬼使神差地平复下来,眼睑眨动着不明所以。
风华推远碟子,“吃水果,明日早点起床,带你买了书笔就顺道去学校。”
风锦点头回应。
夜深,风华挑灯夜战,更文与翻译一手抓。脑袋侧着由手心托腮,右手执笔谨慎书写,肩胛放松,倏忽打个懒洋洋的呵欠,睡意颇浓。
窗外月色皎洁如玉,窗台绿株如履月色,披银戴华,被微风折腰时倏地荧光大盛……
月下的少年,穿一身深绿华袍,绿发依风涤荡,身姿清瘦,眼神孤傲嚣张。
一拢云袖,虚空作布,以手勾勒,繁复且无规律线图凭空浮现。
少年撩唇,轻念咒文。
夜深人静之时,少年念咒的声音落在风华耳里就如放鞭炮般突兀且响亮。
——很好,骚年,你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了。
语毕,以少年为中心延展出十米半径,光线断层,顿时此处天地如浓墨涂染,仅0.01秒的瞬间,微亮重履黑芒,恢复如初。
看不见只是一瞬间的事!当眼前初亮,少年只感耳边生风,蒲扇大手呼啸着刮来,他展臂腾空倒飞险险避过。同时方向截然相反的大手接踵而来,迅如雷电,五指成爪把半空中的小人纳入手心,牢牢纳拢,严丝合缝。
“嗯?”风华把手里挣扎着的人形怪物举高,眯着的双眸兴味盎然,轻声呢喃,“你的长相,突破了我对人类的最高想象!”
脑子里名为“认识人类”的脑洞悄然被堵上。
少年听见了,脸黑似炭,当如山大脸兜头罩下,嘴巴张着似要把他吞噬时,更惊怒得正欲怒骂,“蠢——”
风华抬手,只食指指腹便把他指盖大的脸全压在指下,少年岔气将绝。
风华侧看一眼仍熟睡的风锦,呼吸绵长规律,气色稍稍红润。她脸色稍霁,说:“你很吵!”
这下少年挣扎得更厉害了,大小如面条的手臂掰扯着身前稳如磐石的手指,结果收效甚微若无,极其愤恨地啃了口,泄气地摇身一变,一棵草稳妥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