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出国去读书。”
“你是真的这样想?”吴邪一步不放的盯着他。
“是的。”
毫无犹豫的肯定像是什么重物一下子砸在他头上,在他大脑中砸出一声空洞的钝响,响声过去后是无休止的回音。对方接下来所说的话全被这层回音隔挡在身体之外。
“……到时你也有能力来判断是否还应该在一起。”
解雨臣见吴邪安静的听他将话讲完,以为他听得进去了,他伸手过去搭在他肩上。
然而手刚一碰,吴邪仿佛触电似的弹开身体,站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他弯着腰,眼睛通红的爆出,双手在裤子上抓出两行纹路,像只刺起毛的箭猪。他张着嘴,想大叫,却一口气闷在心里,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心底源源不断泛起的恨意让他生出恶毒的想法。
“你真该去死的!”
他哑着喉咙,无法控制身体的战栗,“那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对你来说只要是年轻的男人就行。可是我不同,我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啊!”他说着猛的抓起胸口的衣服,咬牙切齿道,“我真是天底下最傻最蠢的笨蛋!”
说罢不等解雨臣上前便摔门而去。
解雨臣也大吃了一惊,大脑和身体都无法及时作出反应。等到彻底回过神来,才发现吴邪已经不在了。他奔下楼,可大幅度的动作一下子撕裂了腹部的伤口,他扶着楼梯的扶手,低头见到腰间墨蓝的绸丝睡衣上渗出的血渍。他将双手按在那里,慢慢的蹲坐在台阶上。
他觉得难过又可笑,心里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却还是哭不出来。好像到了一定的年龄,人就会丧流泪的能力。努力做着哭泣的表情到最后也只会化作嘴角的一抹苦笑。
秀秀进屋时,见他一副受苦受难,咽泪入心的表情,吓了一跳,忙过去要扶他起来。
“你怎么了?坐在地上干嘛?吴邪呢,跟他都讲清楚了?”
本来已经浑噩的麻木无感的心听到这句话突然像被针刺一样的扎醒,他不顾身上的病痛立即跳起来,“你做的好事!”
秀秀以为刚才在路上离间他们俩的话都被他知道了,顿时心慌起来,但又倔着性子不肯道歉服软,“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呵呵,那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了。”
秀秀两眼顿时迸出眼眶,“你说这话有没有点良心。”
解雨臣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秀秀对他的好,他再清楚不过,然而此刻心中的刺痛和无法排解的压抑全变作愤怒,把那点后悔排挤到无人问津的角落。
“你这样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让我们分开吗?别否认,五年前删我短信的好事还没跟你算。这次我还没说,你又忙不迭的跳出来,好不起劲……‘只要是年轻男人就行’我告诉你,这话说的不对!不过放心就算我从此孤身一人,我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我对你不会产生一星半点的爱恋之情!”
他说到“好不起劲”时,秀秀就开始掉眼泪了,他心软可收不住嘴,这话就像开弓的箭,无法回头,他只能自暴自弃似的一股脑摊开。
可混话说尽了,他的余力也用尽了。秀秀哭个不停,他却使不出一点劲来安慰,他闭着眼睛仰起头,好像整个屋子都在旋转,身体站不稳倒退两步,脚跟撞在楼梯台阶上,又跌坐在上面。
声音像从自己身体以外的地方发出来。
“你走吧。”
“什么?”秀秀抽泣着,一脸的可怜相。
他不去看她,将脸埋到自己的臂弯里,再次说了遍,“你走吧。”
等了许久,才听见跟前的人离开的声音,马上关门声传过来。他的心和他的整个人都随着那声声响被闭锁在这间屋子里,看不见天看不见前方。
☆、45 完
45
昨天解雨臣不知在楼梯坐了多久,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回到房间,倒在床上的身体像具空壳,麻木迟钝的体会不到任何情绪,浑浑噩噩竟也安然睡了一夜。直到第二日醒来,看到没有关上的房门和身上的那抹血渍,一点痛才从心底慢慢滋生出来。他不愿细品那些痛,立即从床上起了来,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房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他深深吸了口凉气,庆幸是个晴天。阴雨天是消极情绪的沃土,会将伤感和忧愁滋养的壮大,令人难以抵抗。
昨天的雪在地上积的不多,只留下薄薄一层,估计夜里就停了。马路上的雪被车子和行人碾压踩踏的又脏又湿,唯有路边和墙角还剩些清白。
喊了出租车送去琴行,他知道这种时候万不能一个人呆着,最好是去商场和超市,但他又不愿去那些吵闹的地方,最后只好让琴行的顾客来分散这些苦闷。
小助手见他一脸惨白的进来,忙过去搀他。解雨臣摆手,示意他不用管,他说要看这一周的经营状况,小助手马上在电脑上打开一张表。他见坐在电脑前的解雨臣看的一头细汗,便不无担心的问,“老板,你真的没事吗?”
解雨臣清楚自身的情况,从早上开始就察觉到手术处传来的零星疼痛,可病痛好像可以抵消点心理上的难过,分担些个体的注意力。
他问道,“之前厂家的钢琴都退回去了吗?”
小助手点点头,“按照你说的,找些质量问题的理由退回去,现在店里只剩下三架钢琴了。”
“嗯,那三架这几天也都退回去吧。”
“不过有一架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