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就为了这点原因,便冒险拖着沉重的身体奔赴险地,他就不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得知他以男子之身受孕一事么?
再说既然肚子都瞒不住了,来了又打算做什么?万一让刘敬文知道了这个秘密要怎么办,还嫌在他手底下受的苦不够多么?
李云恪目光定了定,将剩下的半杯水喝干,而后取出他让人照着从落雁门偷回来的地图重新画下的承宁与北漠的详图。
南宫煊来北境会选哪一条路走,说什么也要找出来。
对着地图整整参详了近三个时辰,李云恪才推测出了五条南宫煊可能会选的路。
五条路都很偏僻,鲜少有人走动,最后通向的也都是北境这边极为荒凉的所在。南宫煊要避人耳目,又要和刘敬文见面,那一定会选这几条路中的一条;再考虑到过于偏僻的路他可能根本无从得知,李云恪最终锁定了五条中居中不好走的那条路。
算算时间,他距北境应该不远了。这些日子他只想着不被人发现,肯定吃不好睡不好,腹中揣着小家伙的人,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李云恪一阵心疼,收了地图出帐,小声道:“看我怎么罚你!”
为了不留遗漏,余下的那几条路李云恪也没放过,分别让幽骑带人去迎,自己则一个人去了预测的那条路上,找了个可供歇息的地方等。
这一等便是七日,带来的干粮全吃干净了,李云恪都开始觉得或许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远远有人骑马朝这边来了。
他等在此处的这些天,也偶有人经过,不过都是几人结伴而行,孤身一人走偏僻小路的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道路狭窄,两旁树木稀疏杂草丛生,实在没什么景致好欣赏,那人却骑马骑得不快不慢,很难不让人生疑。
李云恪藏身在一颗快要枯死的老树后,凝目朝马上之人看去。
那人身着寻常深色布衣,披着件宽大的披风,披风下摆甩到身前,将腰腹遮得严严实实。他头上戴着个大斗笠,斗笠前端压得很低,把大半张脸都挡住了,只露出了一小截白皙尖削的下颌。
可也只这么一小截就足够了。
马堪堪跑近了,李云恪自老树后走出,负手站到了小路正中,抬头盯着马背上的人。
那人起初竟似没察觉到,还是马先做出了反应,嘶鸣着慢了下来。
骑马的人这才回了神,抬手将斗笠向上掀了一点,待看清拦路之人是谁时,动作一顿,竟要调转马头离开。
“煊儿。”李云恪叹息般地唤了一声。
那人背脊一僵,片刻后泄气地耷下了双肩,道:“你能不能当没见到我?”
“……”李云恪好气又好笑,“你说什么傻话?适才骑马为何分神?下来!”
南宫煊取下斗笠,居高临下看李云恪,却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才离开修罗山的时候,他一直怕会被秦少商以及庄子里的人追上,赶路赶得凶了些,直到上了往北境去的荒路才得以喘息。
然而前头没觉如何,这几日却是腰酸背痛全身都不舒服,着实叫他吃不消。适才没能留意到李云恪,也正是因为他在马背上困倦不已,险些睡着。他不愿被李云恪瞧出异样,还想隐瞒自己有孕之事,是以不肯下马。
李云恪目光微垂,落在他腰腹之上,道:“几个月了?”
南宫煊抓着缰绳的手颤了下,“你……你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云恪向他递出手去,“少商为了将你的事告知于我,赶路赶得吐血,至今没缓过来。”
“他太大惊小怪了。”南宫煊握住李云恪的手,显得有些笨拙地下了马。双脚触地时腰上却传来一阵刺痛,害他没站稳,跌进了李云恪怀里。
李云恪吓得赶忙抱住他,“怎么了?”
“这两日腰上不大舒服,没事。”南宫煊靠着他缓了缓才慢慢站直,道,“少商不要紧吧?”
李云恪细细看着他微显苍白的面色,一手像他怀着南宫信时那样帮他按捏腰部,儿子丢了的话在心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没说。
他笑了笑,道:“我走时还歇着呢,这两日应是好了——我在这里等你七天了。”
“你怎知我来了北境?”
“我还知道是谁把你叫来的,你又是为何而来。”李云恪摸摸他的大腹,又将他圈进怀中亲了亲,“但那些我们稍后再说,先告诉我,几个月了?”
南宫煊枕着他的肩道:“还不到六个月,颍中送走了你回到紫暝教后,小曦才给我瞧出来的。”
“不到六个月?那怎么……”李云恪抱着他的手不由一紧,眼中担忧明显。
南宫煊微微红了脸,捏着他的下颌道:“谁叫你也不顾我受不受得住,一次直接塞了两个进来?”
李云恪一怔,继而得意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红包哈哈哈!
第159章 开口
李云恪引着南宫煊,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在前边不远处的小路口转了弯,向东而行。
南宫煊有些疑惑,“要去哪儿?”
“去住的地方。”李云恪见他眉宇间满是倦意,道,“我抱着你,你睡一会儿?”
南宫煊翻了他一眼,“用不着。”
李云恪不干了,“怎么了,我抱我媳妇,谁还能笑话不成?”
“闭嘴。”南宫煊见前头有人往这边走来,忙取了斗笠戴好,又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