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太后站在躺椅前,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易家老族长迈着蹒跚的步子慢慢走着走着,当他即将掀开帐帘走出去时——
“叔父,听闻叶氏长老日前曾深夜到访易家?”
易太后突然叫住了即将走出回廊的易家老族长。
“是。”这一次,易家老族长回答得很快。
“他与叔父您说了一些什么吗?”
易太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却早已不负少年时的清脆与清澈了。易家老族长叹了叹,道:“他说故友重逢,特来拜访。”
“叔父与他真可谓是忘年之交了。从那么多年以前,好像就是。”易太后的声音因着回忆,似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是他一直没有忘记我这个居于雾州的老人。”
“哦,是吗?”
可他即使没忘,也早已不是他了,就像我也早已不是我了。
易家小姐及笄之礼当日,葳蕤苑人流聚集,堪比宫廷盛宴。然而,随驾至雾州的叶氏长老依然闭门未出,也未出席易家小姐的及笄之礼。众人瞧着易太后左上首特意预留的座位,难免心生奇怪,却也只敢私下议论,没人敢在这种日子扰了易太后的兴致。
然而,众人还是对叶氏长老的缺席产生了疑问。特别是,有人在及笄之礼次日去拜会叶长老时,发现一直守在驿馆的叶苏竟然也不见了踪影。因此,又有一个新的流言渐渐在雾州传开。
“叶萧他到底去了哪里?还有叶苏,他们两人的踪迹,你依然无法查到一二吗?”
月冷筑内,易太后实在再难以忍受怒火。
“他们一直没有停留,所以……”
回答的人是楚家长老身边近卫,也是楚氏长老楚顷特意派遣随驾至雾州的护卫首领。
“去查!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消息,你不用回雾州,自然也不必回楚长老身边了。穹原的皇室之内,本来就有专门处理你这样的人。”
“是。”
那近卫不敢再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哼,就凭你吗?你注定回不来了。叶萧既然打定主意,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他?那就让我先折断你这只一直为楚家卖命的手!
面对三大家族的人,易太后易瑟用起来几乎从不手软,弃之也从不会觉得可惜。谁让她很早之前就已经对三大家族的人深恶痛觉了呢?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只是为了那一个人,那一个深深藏在她心中的人。
说也有趣,敬悠只知道身后有两个人在追着他和周成衍,却不知道两个人之后其实还有两个人;而君沐华和丰华阑其实早在三日之前就已察觉到了叶萧和叶苏的追踪,但是他们依然没有理会;而更巧的是,叶萧之所以会追踪君沐华和丰华阑,除了与他们一会之外,其实也想利用丰华阑帮他找出周成衍,可是他却也不知道,其实君沐华和丰华阑一直追着的人就是敬悠和周成衍。
这三拔人本都不是沉迷于这种你逃我追游戏的人,然而事势的发展却将他们推入到了这样的情境中。几乎往往就在前后脚,君沐华和丰华阑追踪二人越来越急;同时,叶萧和叶苏追那两人也越来越急。
周成衍依然不明白敬悠的目的,但是,他看敬悠的目光里,却已少了怀疑和警惕。而且由于二人年龄差距也不算大,他们之间的相处比从前倒是多了一些少年意气的打闹,少了一些暗中心思的猜疑。
“好险!幸好我们走得快!”事实上,敬悠一直不承认自己在逃,他认为,他只是不想见到那样两个人,而且被他们看穿。
“唉,我说,你到底在逃避谁呢?”
周成衍可一点也不觉得险,他只觉得,敬悠的鼻子可真够灵的,似乎每次都能提前嗅到人来似的。
“谁?不告诉你!”敬悠得意地哼了哼。
“那我不走了。”周成衍索性双腿一蹬,趟倒在了草地上,不以为然地说:“试想,如果他们追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跟着你逃得这么累?”
敬悠有样学样,在周成衍身边躺下,反驳道:“谁说他们没有追你?”
“那他们是谁?谁追我?”
“哼,都说了,不告诉你。”
周成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悻悻地道:“可我觉得,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我们了。”
“所以,绝不能这样下去!”敬悠自顾自地念叨道:“看来,我得好好想个办法了。”
“随你。”
周成衍瞟了一眼身旁的人,突然身体敏捷地从草地上窜起,“哎,好冷!不行了,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好啊!跟我走!”
敬悠一脸笑意地跃起,想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君沐华原本只是一时兴致,却不料一路往南,他们离雾州越来越远,而他们追着的人兴致似乎也还没消。
当君沐华和丰华阑追踪着来到敬悠和周成衍休息过的小屋时,小屋里自然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人影。
君沐华在屋里四下看了看,接着,又奔出屋,在窗户四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