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赞一番,唐棠给卫初宴解释了这春风楼的规矩。
“长安九十九青楼,春风楼也算是其中占着上游的楼子了,这当然是靠姑娘公子们争气了,不过呢,还有一个就是它这儿有个规矩,和其他楼不太相似。其他楼的花魁几乎都是楼里自己推的,但春风楼不,这儿的规矩,是能者为先。每隔三月吧,会有一次花魁赛,只要是有这个心的姑娘公子,无论是谁都可上台表演一番,期间龟奴会记录他们上台时所得的‘花’数,最后最多的那个,便是春风楼里的新花魁了。”
卫初宴听着,起了些兴趣:“想不到一个青楼也能做到如此公正,倒教人忍不住深思。对了,那‘花’又是个什么说法,我看先前有龟奴捧了装满鲜花的托盘过来,难道这就是一会儿要送给他们的花吗?”
“勉勉强强算是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这些阔绰败家子儿送起花来,从几百到上千都有,哪有那么多的花给他们挥霍?这就是个口头彩,一朵花一两银子,说是花,其实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听着好听罢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几声,唐棠又对卫初宴道:“小卫大人你先前说的‘公正’二字,其实还有待商榷,这青楼里,多的是有本事的妓子,但每一次啊,能出头的就那一个。自然会叫他们对着唯一的一个名额抢破了头,诚然,有时得花魁名号的是自己真有本事,不过嘛,大多时候还是看这些姑娘公子背后站着的是谁”,说到此处,唐棠揶揄地看了杨帧一眼,不等他自椅子上跳起来,又拉着卫初宴道:“比如说,我们这位小杨公子今晚上就准备了三千朵花要送给那冯燕儿的,这么大手笔砸下来,再加上其他人的补充,我看这次的花魁赛不看也罢,毕竟花魁已然被暗定了。”
这是三个月一遇的盛事,又有选花魁的噱头,自然很吸引人,此时不过是刚刚入夜,下边的大堂上已是人头攒动,台上的姑娘换了公子,又自公子换了一个,不同的表演、相似的表演来了一场又一场,卫初宴她们聊了小半个时辰,下边已经拥挤到是人挤人了,先来的还好,有个坐的地方,后来的就只能远远地站在边上,就这,还看的津津有味的。
杨帧与唐棠争辩了一番,卫初宴虽觉得这样的手段不好,这样肆无忌惮地花钱也不好,但钱是人家的,至于公平问题,在二楼看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看明白了,和杨帧有一样心思的人多的是,这春风楼的花魁赛,明面上是妓子的花魁之争,但是暗地里,实则是这些商人、勋贵的财富之争。
似乎是嫌场面不够热闹一般,春风楼专门辟出了一张墙壁来记录那些人所得花朵的数目,冯燕儿的花朵数果然很多,快要碰着八千了,不过前边还有个已经过了一万的,卫初宴冷眼看着,这就代表了八千两白银和一万两白银,青楼的繁华浮躁,自这里便被折射的清清楚楚了。
力捧的人被压了一头,若是放在平时也便罢了,今日杨帧可是出了血的,若是既花了银子又没把人捧出来,他就真的没脸再在圈子里混下去了。当下又咬牙添了两千朵,然而还是没有追过第一,于是杨帧又厚着脸皮向一同前来的这些朋友讨要了些,大家知道他沉迷于这个冯燕儿,倒也还算慷慨,众人相助之下,冯燕儿总算反压了对方一头。
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地,又给第二反超上来了,这一超,直接超了有三千朵还有余,把杨帧气的,揪过龟奴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地套到了同他“抬价”的那人的消息。
知道是什么人以后,杨帧倒是不气了,反而古古怪怪地瞅了唐棠一眼,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卫初宴便看到一直没有参与这事的这位唐姑娘怒气冲冲地放下了酒杯,直接唤来龟奴加了五千朵花给冯燕儿。
有点意思。
她知道唐棠日后会从军,她此次之所以会赴约,有大半的原因便在唐棠身上。她敬佩有风骨的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眼前这位唐小姑娘,现在看起来还有些浮躁,但令她印象深刻的是,这姑娘后来以一人之力追击匈奴五百里,还拿下了敌方一员猛将的首级,可惜在回程时,遭了埋伏,把命折在了草原上。
前世只是听说,当时感到钦佩,这一世有机会结交,虽然约的是个有些不合她心意的地方,但唐棠也还小,她猜测对方也只是好奇。
况且,再看这一桌的其他人,虽然不免有些娇养出来的毛病,但再过一二十年,等到他们的父辈退出官场,大齐所要倚仗的,还是这些新的力量。
比如角落那位一直闷声喝酒的小哥,他日后就入了大理寺,似乎誓要让所有人都震惊一番一般,这位“半路出家”的小少爷在入大理寺的第一年便连破三个大案,直接压过大理寺老正卿左放大人的弟子,成了新一任的少卿。
只是想了一会儿事情,唐棠脸上的怒色看起来更甚了,在冯燕儿再一次被挤下来时,她再一次地加了价,不过这次看起来也有些迟疑了。
前后一共一万两,对于像唐棠这样还未掌管家中府库的少年少女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很快的,这一万两又给压了下去,唐棠望着下边,用力锤了锤桌子,杨帧也不再是一副嬉笑的模样了,看样子,似乎在思索着再一次加价的可能。
这边激烈的竞价不仅引起了竞价双方的“战争”,也抓住了许多人的眼球,每一次,冯燕儿的位置往上或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