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一语点破,众臣工细思起来。
我等不及他们思完,先拍了板:“现有的粮食先一劈两半,一半给羌人,一半送去悯州,礼部去跟羌人交涉,就说剩下的最迟隔月给他们,要是实在不愿意,再给他们加一成铁矿。谁能去和越王谈判?”
“臣愿前往。”薛赏越众而出。
“臣去。”卫裴抢道,“臣去过燕王军中一次,知道如何应付。薛大人此前指挥守城有方,今次仍需留在京都,万一事态不利,也好应对。”
最终,朕把卫裴派去了流州。次日休假取消,满朝上下又开始连轴转。
一连数日,连撸一把郑无畏的功夫都没有。那小畜生把逝波台里的书架子挠翻了一地,甚至都有点不认识我了,乍一瞧见,四爪扒地冲我呲牙示威:“啊呜!”
我回撤一脚吧唧踩在良王殿下的鞋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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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得失
“呦,小东西,扣你鸡腿!”我不怕死地一巴掌呼它脑门上,成功化解了尴尬。
在郑无畏恼羞成怒前,皇侄一手捏住它后脖子,将其提拎进怀里:“十四叔莫怪,它脑仁也不比有些人大多少,记性有限。”
“?”我下意识觉得话里有话。
他一面武力压制郑无畏,一面抓起我的手,试图让我也参与“武力压制”,垂眸淡淡道:“前些天还在人怀里要上桌扒盘,怎么就翻脸不认账了?”
郑无畏嗅着我的爪子,又嗅了嗅良王殿下的爪子,那灌水结冰的小毛脑壳里似乎缓缓回春化冻——“阿嚏”一声,一张嘴虚虚咬住我指头,与朕进行了“恢复邦交”的第一次握手。
朕以极高的情商,从这“老虎邦交”中体会到了良王殿下话里的“含沙射影”。忙道:“晚上别出宫去了吧?万一还要和宋琅去跑六部,从这里走近些。”
他抬眼看向我:“真的?”
我一抱臂:“嘿,什么真的假的?过来,吃完饭,顺便让太医再给你看看伤。”
他扔掉郑无畏,跟我后面,落座食案前,伸手就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自己没手吗?还是他嫌我胳膊短?我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自己粥碗里一颗汤汁淋漓的小青菜,突然间,后知后觉地从他半垂的眼皮底瞧见了一团熊熊翻滚的、炽热燃烧的火焰。这“走火入魔”的架势忽令我心惊胆战,我伸胳膊越过碗碟,摸了摸他的手背:“……别这样,茂郎,你不信我吗?”
他一惊,眼中两团“黑火”霎时熄灭,刹那间的空洞让他脸上露出一分罕见“茫然”来。良王殿下像个突然被撤了“降头”的凡夫俗子,人话都说得有些生硬:“我……薛大人说,得一日有得一日的欢喜,得时日患失,就对不起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时日。”
“……”我警醒道,“薛赏做什么跟你说这些?”
他慢慢回神,执著的手渐渐放松:“薛大人……昨天喝酒,劝慰宋大人。宋尚书的夫人病重了。”
我搁下筷子:“你……你是觉得我快病死了,还是觉得我要变心了?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局促地收回目光:“不是……是我自己,我……”
“我知道,”我迅速反思着,把前世今生几十年翻了个遍,“你是怕,对吗?从前……我也怕,不过你怕的是我,我怕的是别人。现在我不怕了,你能不能也胆子大点?”
他又抬起眼,望向我。
“我和……你的父母,”我捏到他手心里食指下靠近虎口处的一个圆楞楞的薄茧子玩,“亲生的也好,假的也罢,和魏先生,和梁公公——是姓梁,对吧?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对我来说,也和我身边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大概真是为你活过来的。”
“为我?”他迷惑地皱了皱眉头。
我想了想:“唉,是为你,哪天你要是嘎嘣死了,我就去殉情,再也不殉国了。我这么说,你能安心吗?我也想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和你呆屋子里睡大觉,到时候找个没人烟的深山老林,一住一辈子,隔段时间就出去玩一趟,咱们俩大男人,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可是能吗?天下人的确谁也没比谁高几寸,但天塌下来,先砸站得高的。咱们站得高,就得扛着。”
他微微敛目,神色几变,继方才罕见的“茫然”后,又现出一丝少有的“刻薄”来:“我只为你扛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是先死了,别指望我替别人扛。”
如果说上辈子的良王是一头深沉的老狼,眼下的良王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狼。这小狼一亮尖牙:“十四,在晋王军中时,你想的还是先‘殉国’吧?”
猛然被揭穿,我良心一痛,一把抓住他的手,找补道:“嗨,那都以前了,现在我可舍不得殉什么别的劳什子。再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有你一日,就有我一日,别想太多。还有,咱们也不是高祖和戚怀初,你给我点儿时间,行吗?”
饱读东宫各种正史野史藏书的良王殿下眼神一闪,收起了尖牙利爪,狼头一点点往羊皮里缩:“十四……”
相传一开始打天下时,村头一霸郑三爷和衙门捕头戚老五的感情非常厚密,及至后来开国建了朝,俩人还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直到有一天,回京述职的戚将军发现郑三竟然“不止是和自己同穿一条裤子”,盛怒之下当场削了这个“不止”。郑三成了皇帝,牛脾气只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