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闻言腾地坐直了身子,“你保证?”

“保证保证!”

“我叫安迷修,”叩了叩床侧的墙壁,“聊什么?”他问。

“你因为什么进来的?”隔壁的家伙兴奋地问道。

“哦,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我?我也不清楚,就是小国王让我给他画像,但我还没来及动笔,就被关进来了。”

“就这样?”

“是啊,他们都说是我言语冒犯,但我也没说什么啊!”

“贵族都这样,敏感又矫情。”

“没错,”画家拍着大腿愤愤道,“亏我还提议要帮他把婴儿肥修饰一下!”

“呃……你说……什,什么?”

“啊?什么?”

“婴儿肥?”

“陛下那个年纪有点儿婴儿肥不是很正常?”

“你说他——婴儿肥?”

“怎么,这词应该没侮辱性啊……”隔壁陷入了沉默,半晌,墙壁猛地一震,“莫非这词对陛下有什么特殊意义?”

“……”作家先生不禁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而此刻,议事厅高高的王座之上,“婴儿肥”的国王陛下却是满面的寒意。

在被侍从恭敬地请进殿门后,雷狮对上位者难看的脸色置若罔闻,一如往常地躬身行礼,汇报起国内现下的诸项事宜。

“雷狮!”年少的国王终于控制不住怒道。

“什么事,陛下?”公爵大人倒是一派云淡风轻。

“——捡回来。”嘉德罗斯抬了抬下巴,眼神扫过那不知何时滚落在地毯上的王冠。

“陛下,你以为那是什么,能随便乱扔?”雷狮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闪闪发光的物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弯腰的意思。

“教皇国那边的人刚刚来过,”国王垂眼看着自己的封臣,“我按照你告诉我的说辞应了他,但他还想要我给他个什么凭证,我就给他了——”说着,嘉德罗斯对着下方的王冠咧开了嘴角,“只是他没敢要。”

“然后呢?让臣下猜猜,临走前他是否还对陛下的境遇表达了深切同情?”年轻的公爵语下微顿,发出一声嗤笑,“不过您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旁人刺激的,想必是人走了之后闲得一琢磨,觉得那家伙说得和自己的现状还挺符合……”

“雷狮!”嘉德罗斯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给、我、捡、回、来。”

雷狮看了一眼那少年君王气急败坏的表情,无言地耸了耸肩,才终于慢条斯理地弯腰拎起了地上的王冠,大步踏上台阶来到王座近侧。

“陛下,这是什么?”他问道。

男人将手中沉甸甸的物件递到少年眼前,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倾泻下大片明亮剔透的光,使那镶满王冠的各色宝石折射出愈发夺目的火彩。

“——这是王室的族徽。”被雕刻在最显眼位置的雄狮与利剑的图腾精巧而威严,“您与我都曾对其宣誓,而出自口中的每一条誓约,我必将一一履行,陛下您呢?”

“我当然也能!”少年君王攥紧王座的扶手,蓦地站起身。

“好,”公爵点头,一改之前的轻慢,小心地捧起王冠戴在了那头微乱的金发上,“那臣下便等着看了。”他微笑道。

嘉德罗斯闻言一愣,回过神立刻拍掉了对方尚未收回的手。

“下去。”他坐回王座冷声道。

雷狮这次没有再多言,走回下方站定,将之前汇报到一半的政事重又说了一遍,罢了,还不忘勾了勾嘴角提醒道,“对了陛下,在您着急拿回实权之前,还是劳驾您先学会认真对待功课吧,就您写的那篇有关国政的策论,还不如一个半道子作家写的三流来得深刻。”

“你说什么?!”

“还有,下次再让我发现您让他人代写,就是一个月的禁闭。”

“雷狮!你反了你!”

“我祖父的船长帽可比您头上的那坨金子好看得多——我又不瞎,我反?我图什么?”

“……滚!”

……

堡垒监狱的某区——

“诶?!真的吗?”金发青年攥紧了栏杆,几乎想将脑袋从缝隙中伸出去,“不会吧……摄政王的风评不是挺好的吗?”

“那是他虚伪!”安迷修恨恨地锤上铁栏,“况且现在他雷狮大权在握,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你不就说了,还用了一本书的篇幅。”

“……所以我进来了。”

“好像是哦……唉,凭什么他那种人能如此得势!”

“不过中肯地说,他的政治手腕也确实高明。”

“嗯,我也听说他还有一支船队,每次出航都能带回不少的金银财宝。”

“呵,那家伙到底是不肯死心,”安迷修垂下头发出一声轻笑,“如果……也许他真的会是个好船长也说不定。”

“真奇怪,”画家歪着脑袋,语带困惑,“感觉你也没有自己说得那么痛恨他啊。”

作家先生闻言也是一愣,“是吗?”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花板,半晌,“可能吧。”他轻声道。

“诶……为什么呀?”

“要说为什么……”安迷修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一敲额角,顿觉好笑,自己当真是被关傻了,干嘛要纠结这种不知所谓的问题。

然而隔壁的金却仍在不依不饶地问着,他正想着如何搪塞对方,突然灵光一闪——

“雷狮的星图画得很美。”

年轻的作家半开玩笑道。

站在铁门阴影中的公爵不由呼吸一窒,贴上面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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