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一斐忍不住嘴贱,隔着红墙,朝里面递了一句话:“皇帝都自称朕的。”
二皇子的喊声戛然而止,大概他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找他说话。
戚一斐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他还是有点记仇,有关于二皇子当年要强娶他姐。若不是二皇子,他阿姊不至于那么早嫁,哪怕司徒少将军是个良配,也完全可以先订婚,再等个几年。
古代的女人真的太苦了,阶级压迫的矛盾,也难掩性别之差。
闻罪郑重其事的对戚一斐保证:“我会尽快废除女子十四不嫁则惩的规定。至少,提到十八吧。”
十八不是闻罪的想法,而是小时候的戚一斐一直在宣扬的,十八岁才算是成年。
既不是大家理解的十四,也不是二十的弱冠。
十八,一个奇怪的坚持。
不等戚一斐去和闻罪说什么,二皇子已重整旗鼓,于是,他的喊话就变成了:“朕富有四海,朕日理万机,哇哈哈哈哈哈哈。”
“他疯的挺厉害啊。”戚一斐略显尴尬,他刚刚只是寻常调侃,没想到却真的启发了二皇子,这让他都有点不敢去看真正唯一能够自称为“朕”的闻罪了。
是他对不起他。
闻罪却反而显示出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大度,他不会去和一个疯子计较:“我在考虑把老二的孩子接出去,总和他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是该这么做的。”戚一斐再一次想起了十一皇孙,他觉得他还是胖墩墩的样子更可爱。
螭吻宫终于到了,这里已是焦黑一片。宫人们早早就已经起来,开始打扫起了这片千疮百孔的区域。哪怕闻罪不会常来西九宫,这么不体面的样子,也要尽快收拾干净。
戚一斐没说他来干什么,就是拽着闻罪的手,绕着整个废墟走了一圈。
戚一斐已经对拉手习以为常,但很多宫人却并不知道,如今看到,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是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眼中说不出来的惊慌失措。
走完一圈,戚一斐毫无收获,这里并没有三公主的灵魂。说不准是他看不见,还是三公主没有死,亦或者是她已经投胎了。
“我可以确定,老六不是三公主。”至少老六是个男的,闻罪可以肯定,至于甄别的办法,他不想再多说。
“那,徽王世子呢?”戚一斐提出了新思路。
闻罪沉吟,三公主没办法假扮成徽王世子吧?
不过,也不好说,死去的三公主的尸体已经彻底碳化了,不要说容貌,连男女都分不清楚。六皇子吸引了闻罪所有的注意力,确实是容易忽略掉徽王世子,他已经回自己的府上去养伤了。
“我会找人设法去探一探。”一旦错过昨天的好机会,后面就不好说了,随随便便扒一个男的裤子,还是藩王世子的裤子,哪怕变态如闻罪,也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命令。
不过,徽王世子受了那么重的烧伤,总还是要换药的,机会多得是,至少先确认一下男女。
三公主就这样死了,不管闻罪还是朝臣,一方面觉得很难理解,一方面也只能接受。大家说不上多高兴,也说不上多难过。死的还不如天和帝,至少天和帝有不少过去的老臣心腹,都是在真情实感的伤心的。却没有谁,会为了三公主而难过。
不过,至少有一个人,是发自真心的为三公主的死,而开心。
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魂。
戚一斐在当天下午,就命人从诏狱取来了玉瓶,和张珍再一次见了面。负责运送的人死活想不明白,用一辆马车来回运一个玉瓶是怎么样的操作。当事人张珍也想不明白,因为在玉瓶运动的过程中,他只能在玉瓶里待着,马车的大小于他毫无意义。
戚一斐一脸懵逼,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命令不是他下的。
“把你的朋友请入宫了,开心吗?”闻。下了这个奇葩命令之人。罪。
戚一斐:“……”一言难尽又有点小感动,这什么神仙操作啊,在别人眼里他对于玉瓶的在乎就像是在发疯,但闻罪却偏偏愿意陪着他一起发疯,“下次不用这样了,我知道这是玉瓶,不是阿宝。”
闻罪搂过戚一斐,一脸“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这都能分辨出来。”
“……”戚一斐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再对上张珍那张好事者的嘴脸,立刻化身“渣受”,推着闻罪的背,想要把他赶到隔壁,“你快去批奏折吧,记得吃药。”
“没有你,药太苦了。”闻罪假装可怜。
这回戚一斐却不惯着他了,充分说明了他以前也不是不知道闻罪有小算盘,只是之前他愿意配合,现在不愿意了:“有我,药也一样苦。”
闻罪听出了戚一斐语气里的坚决,虽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戚一斐,但至少他知道这回得改变策略了。于是,他再没像往日里那样得寸进尺,反而特别配合,力图营造一种“我知道你因为好友的事情心情不好,我体谅你,不打扰你”的乖巧新形象。
不得不说,百变闻罪的戏路这么宽,还是有回报的。
如果闻罪继续搞事,戚一斐在张珍面前拉不下脸来,肯定会更加坚决,可一旦闻罪软和了,戚一斐就又愧疚了。他想着,闻罪看不到张珍,闻罪又能知道什么呢?反倒是他,大概在闻罪眼里有点忽冷忽热。闻罪受了委屈,还不说,反而更体谅他了……
妈呀,闻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