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但他更痛恨他自己。
痛恨那个肮脏的人,那个向强权低头的人,那个姓莫名离的人!
但即使那种痛深入到骨髓之中去,如万蚁钻心般地令人窒息,让人无端地想发狂呐喊,那又如何呢?
他除了卑躬屈膝地忍受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自然的死亡——是的,等待着自己老死在这牢笼里的那天。
他已经学会不再去乞求更多了。
自由和尊严都只是人有的,他这样卑贱的活物,甚至已经不配称之为人,又如何敢觊觎那种高不可攀的东西呢?
这个月的合欢蛊在昨夜发作,莫离的身体依旧在药性的操纵下疯狂地享受着快感的侵袭,直至狂喜的一刻无数次地袭来,他终于在极度疲劳中昏睡过去。
在第二日莫离醒来,身边已没有他人。
他隐约记得,今日是韩子绪离谷的日子,文煞也不在宫中。
他撑起每块骨节与肌肉都酸痛到像要断掉的身体,黝黑的长发散落在那原本雪白却被昨晚的荒唐情事弄得狼狈不堪的床褥上。
莫离咬了咬牙,向前来伺候的侍婢说道:“我要洗澡。”
侍婢为难了一下,道:“待主上回来……”
莫离坚持道:“我只是要洗澡。”
侍婢看了看莫离身上狼狈不堪的痕迹,心中对这位苍白瘦弱却脾气甚好的公子也起了恻隐之心,遂福了福身道:“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莫离点了点头,闭了眼睛。
半晌之后,浴池中的温水已然准备妥当。
莫离的双腿经过了昨夜的情事仍旧酸软不已,连站都站不起来。
若没有下人的扶持,他根本就走不到浴池边上。
将疲软的身子泡在水中,莫离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发呆了一会儿,脑海中却回放着昨夜的糜烂一幕。
他忽然发了疯似地操起一旁的布巾,狠狠地擦拭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儿,那原本平滑的皮肤便泛起红来。
很疼,但是莫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擦不掉?!”
“为什么,为什么!!!”
无论他再怎么使劲,那些情欲的痕迹依旧清晰地印在上面,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他不再属于自己的标志。
那些烙印生生地烧着他的眼睛,恨得他忍不住就要用指甲将那层早已腐烂的皮肤给抠挖掉。
但是不可以,他根本就没有伤害自己的权利。
如果文煞在他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伤痕,那这些伤痕就会变本加厉地出现在他的朋友们的身上。
莫离俯趴在池边上,猛然用手挫败地捶打着用温润的汉白玉砌制的池边。
将头脸整个没入水中,因为,他不想看见自己的泪。
是的,懦弱的泪。
除了向那两个男人妥协,他还能如何?
除了在那两个男人的身下辗转承欢,他还能如何?
面对命运的捉弄,他还能如何?
忽然,他的身体猛然被人从水中捞起。
“啊……”
他惊呼一声,还以为是文煞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身体便颤抖起来。
“你在做什么!”
愤怒的声音响起。
听到陌生的声音,莫离用手抹开脸上的水,睁开眼。
“你是……”
眼前的男子让他觉得有些面善,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那男子见莫离一脸懵懂之色,苦笑道:“怎么,莫公子,不记得在下了吗?”
莫离赶紧退后两步,与那男子拉开些许距离。
这时莫离才发现,那男子的一边衣袖中,空空如也。
呃,这是个独臂男子……
莫离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
半晌之后,他低声惊呼道:“啊,你是那次那个……”
那男子笑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在宴席上轻薄了公子你,而被主上废去一只手臂的分堂主。”
莫离眼中皆是防备之意。
“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男子难不成是因为手臂被废一事怀恨在心而来找麻烦的吗?
莫离这么一想,反倒了然起来,对着那男子问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也好,死在此人手中,就是文煞也怪不得他了。
那独臂男子一愣,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
“若不是那日公子在宴席上替我求情,我早死在主上的吟凤剑下了。”
见莫离一副不解的神色,那男子继续道:“自我那日被废去一臂,便再也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分堂主了。但因为我之前为一言堂立过不少功劳,命是保了下来,现在留在谷中担任内卫……”
“而今日恰好到我轮值。我在帘帐外看到公子你浸没在水中,以为你想不开……所以冒然闯入,还望公子见谅!”
原来不是来杀他的啊……
莫离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失望与落寞转过身去。
“你多想了,我又如何敢自杀。”
莫离也不在乎自己赤身luǒ_tǐ,反正他已经足够轻贱了,这幅身体就算让别人看了去,又有何关系。
当着那男子的面,踏上浴池的石阶,莫离拿起一旁宽大的布巾将自己包裹起来。
身体上斑斑点点的情欲痕迹与齿印,竟让那早已习惯了风月之事的男人撇过脸去。
莫离笑道:“怎么?”
“看不习惯?”
莫离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啊,连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