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勿忧,学生以为,南昌进来这么多锦衣卫探子并不足虑,王爷只要没有公然举旗对抗朝廷,秦堪便奈何不了王爷,他派这么多锦衣卫来南昌,为的也是寻找王爷造反的证据,对京师朝廷来说·藩王造反非同小可,秦堪圣眷再隆亦不可能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此乃取死之道,再说王爷这些年给京中重臣送过那么多礼·就算秦堪有什么动作,那些不想被牵连的重臣们怎能不群起而攻之······”
朱宸濠神色渐缓,冷笑道:“刘先生说得不错,一个靠着奴颜卑色媚上而得宠信的小人,本王何惧哉,如今咱们要做的便是招兵买马,拉拢收买鄱阳湖上的水贼盗匪·另外……”
朱宸濠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案,道:“新任江西巡抚孙燧最近可有举动?”
刘养正冷笑道:“那孙燧不识抬举,学生代王爷几次送重礼上门·皆被婉拒退回,平日无论衙门办差还是私下宴客,孙燧总与我王府中人刻意避开,王爷,这人怕是用不了。”
朱宸濠重重一哼:“既然不能为本王所用,便让他滚回京师去,莫要在本王面前出现,如若不然,呵呵!哲董杰等人便是他的下场。”!
王哲董杰皆是前任江西巡抚,在孙燧之前,共计四任江西巡抚莫名离奇死在任上·或死于中毒,或死于匪盗,四个人在江西巡抚任上都没干满一年·朝中有人猜测与宁王有关,奈何苦无证据,事涉藩王皆不敢问。
秦堪酒醒后头很痛,痛得很想拿把斧子把头剁下来。
没醉过的人永远不知道宿醉有多痛苦,那是一种被无形大手生生将ròu_tǐ和灵魂剥离的痛,当然,事实上秦堪也痛得不怎么想要灵魂了……
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秦堪嘶哑着嗓子呻吟般呢喃:“来人,拿水……”
耳边一道声音如释重负般笑道:“好了·老爷醒了,快请夫人来……”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秦堪睁开眼,杜嫣一脸怒气,而怜月怜星小姐妹却古怪地瞧着他,似乎……想笑?
秦堪虚弱地翻着白眼:“看什么看,赶紧拿水来!相公我渴死了。”
怜月赶紧将秦堪扶起身,怜星则非常乖巧地将茶水送到秦堪嘴边,一口口的喂。
牛饮了好几盏茶水,秦堪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这才回过神,悚然一惊。
“我怎么在家里?昨晚不是和王守仁一起喝酒来着吗?王守仁呢?”
杜嫣再也忍不住,气得直戳秦堪脑门儿。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也不知你打哪儿认识那么一个叫花子……”
秦堪气定神闲道:“别老一口一个叫花子,人家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且是很厉害的读书人,简直可以算是圣人了。”
杜嫣呸了一声,气道:“你知道你昨晚和那位圣人干什么了吗?”
这还真不知道,秦堪昨晚喝到最后已经断片儿了,只记得和王守仁踉跄离开燕来楼,后面的事情便完全失去了记忆。
“我糟蹋良家妇女了?”秦堪有些惴惴,这是他最担心的事,虽说以如今秦堪的地位,就算真干了这么没出息的事,也没什么要紧的,连政敌都懒得用这种脆弱的理由打击他,只是若真干了这事,教他这位新晋宁国公的老脸往哪搁?
幸好杜嫣的回答让秦堪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那倒没有,跟昨晚你干的事情比起来,糟蹋良家妇女简直不算事了……”
秦堪呆滞片刻,接着大惊失色:“难不成我把王守仁糟蹋了?王守仁他人呢?”
杜嫣俏脸发黑,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道:“满脑子乱七八糟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昨晚你和那叫花子合着伙儿把李东阳大学士家房子烧了!”
秦堪呆住了:“…………”
杜嫣见秦堪久久不语,又好气又好笑,恨恨地再掐了他一下,道:“平日见你斯文儒淖雠桑怎的喝了酒便无法无天,杀人放火什么事都敢干……”
“夫人此言差矣,相公我没喝酒的时候照样也杀人放火······”秦堪觉得头愈发痛了,揉着眉心道:“说说吧,我昨晚和王守仁到底干了什么事……”
杜嫣气哼哼地把秦堪昨晚干的事说了一遍。
秦堪和王守仁都是行动派,说做便做,昨晚喝到酣畅处,一说起偷酒,二人一拍即合,马上出了燕来楼,为了突出偷酒这件事的风雅,秦堪乘着醉意特地将身边的侍卫全都赶远,然后二人踉踉跄跄在京师内城游魂般瞎逛,秦堪的侍卫见国公爷醉了,又不敢真的走远,一直远远在他身后跟着。
二人不知怎的逛到了内城李东阳府门前,一见门口两只高挂的李府灯笼,秦堪忽然想起李东阳家里存着好酒。
作为掌管天下最大特务机构的总头目,京师各个大臣家里的隐私秦堪件件都知道,李东阳常跟友人吹嘘自己曾在后院梅树下埋了十坛女儿红的隐秘事秦堪自然也非常清楚,他更清楚李东阳把这十坛酒当成了传家宝贝,连他儿子李兆先跟朱老公爷的孙女成亲那天都没舍得拿出来喝。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李东阳万万没想到自己时常挂在嘴边吹嘘的宝贝真被贼惦记上了。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里,秦堪和王守仁借着酒兴,不知从哪儿寻摸了一架梯子,就这样翻上了李府的围墙。
作为当朝大学士府,府内的守卫自然也是森严的,二人刚骑上墙头便被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