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阁老同在吏部,一个正一个副,时间长了,而且两人合作的很好,时间长了,不是一系也会被视为一系。现在皇上不满沈阁老,沈阁老被迫致仕,郝剑锋作为沈阁老一系,而且还是正二品的大员,重要的人物,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傅庭筠笑道:“他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三堂姐颔首:“可见这能不能入阁,还得有几分运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姐妹俩闲话了几句,三堂姐想着家里还有一堆的琐事,起身告辞,赶回了帽子胡同。
在垂花门前,她和三姐夫碰了个正着。
见丈夫是从南房的厅堂过来的,三堂姐笑着打了声招呼:“老爷有客人啊!”
三姐夫闻言表情却微微有些异样。
三堂姐看着奇怪。
三姐夫也没有瞒她,道:“刚才傅大人过来,问我们给没给史家胡同那边报丧?还问你什么时候启程?想到时候结伴回华阴。”
三堂姐目光眉头微蹙。
三姐夫已道:“我说我们得信你就去了史家胡同报丧。至于说你什么时候启程回华阴,因我这几天还有事,恐怕要等几天,等定了具体的日子再和他商量什么时候启程。”
三堂姐知道,丈夫这是不想让自己和五叔父太过亲近。
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有个什么事他们说不清楚。
不过,这样一来,她恐怕就会在五叔父之前到华阴。
三堂姐沉吟道:“若到时候五叔父问起来,我们就说是郝大人好心跟五城兵马司的打了招呼,那边还以为是明天启程,诸事都安排好了,只好临时改了日子。”然后嘱咐三姐夫,“你等我出了城再派个人去跟四喜胡同那边说一声——那边是回乡丁忧,一时半会不会回京都,东西或带或送或典当或锁到库房,还要安排看宅子的人,就是算想和我们一起走,也没那么能走。”
这倒是个好主意。
也不得罪傅大人。
三姐夫笑着应好,眉宇间却闪过一丝担忧。
三堂姐笑道:“我嫁到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人了。老爷有话不妨直言。”
三姐夫就和三堂姐去了书房。
“之前太夫人和大太太有些罅隙,如今太夫人去了,华阴那边,只怕会有些风波。”三姐夫委婉地嘱咐妻子,“你回去,一是不要掺合这些事。二来呢,也劝劝岳父岳母,上有长辈,下哥哥,就算是吃点亏,也不要争什么。平平安安、顺顺利地出来为上。再就是之前傅家向我们家借的钱,你全权交给岳父、岳母帮着处置,但你也要跟岳父、岳母交待清楚,让岳父、岳母不要有什么负担,若是能让岳父、岳母顺利地脱身,这钱拿不拿回来都没什么关系。若是岳父、岳母觉得在这些琐事上受了委屈,你直管跟岳父、岳母说,看他们觉得怎样好,你拿出银子来帮着岳父、岳母置办齐全就是了。最紧的是不要为钱财闹红了脸,让乡邻们看笑话。”
对于丈夫的话,三堂姐又惊又喜。
惊的是丈夫会觉得自己娘家的几房叔伯会为了财产闹纠纷,喜的是丈夫待自己一片真诚,那么一笔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有些惶惑地道:“祖母这才刚去……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虽然知道丈夫对事情的洞察力没有人比得上,可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是她的眼,她心里到底还存着几分侥幸。
三姐夫何尝不知道妻子的心思。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妻子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娘家会变成这样,也是能理解的。
可为了大局,他却不能提醒她:“就算现在不闹腾,三年孝期过后,也不可避免。”
三堂姐不由默然。
次日,三姐夫和七姐夫送三堂姐出了阜成门,中午时分,他们在十里铺的“阳关”落脚,用午膳。
下楼的时候,却碰到了郝剑锋。
他正和几个穿着茧绸长裰,士子模样的男子说说笑笑地从门外走进来。
三姐夫忙上前给他行礼,又将七姐夫引荐给他。
他笑着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翰林院的周学士,这位是大理寺的郑大人,这位是太仆寺王大人……”他特别介绍了一位三十来岁,方脸蚕眉的男子,“这位是蒋大人,山东布政使左参议,这次我们就是为他送行。”
三十来岁的从四品,而且在山东布政司任职……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三姐夫心中微紧,笑容却依旧谦逊温和地上前行礼。
而其他几个人听说他就是吏部的那个左给事中沈大人,都笑着上前和他打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