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仲提议武右锋以天池雪峰石玉为回赠,的确是存了试探各派修行人的心思,按说这种事情在修行界也不少见,每逢这种各派同道相聚的场合,大多会有前辈尊长出手演练道法、晚辈弟子下场切磋较量,修行并非闭门造车,只不过这种事不适合让一介江湖散人主导便是了。
想要打破齐德仲这点心机,其实不主动出手就行了,如果真有争锋显耀的心思,正好落入齐德仲如意算盘之中。
然而就连齐德仲也没想到的是,楼银章以更高妙的手段解破此局,当那枚石玉落入其手中时,天池湖底百气流转,无数雪峰石玉属气自变,不再是方才浑俗若一的情形。
很显然,楼银章将湖底石玉中最关键的一枚取出,如此修为眼力显然远超在场众人。
齐德仲面不改色而心中惊讶,因为此前三日在湖心亭中,齐德仲也没能发现这块池底源石,而楼银章只来此看了一眼,抬手一摄便得到。
“惭愧!”楼银章说道:“这一块雪峰石玉,料想乃是长空派祖师画龙点睛之笔,以藏叶于林的手法,隐化大千。我想原本该是用来指引后人所用,如此珍宝还是不取为好。”
武右锋赶紧行礼道:“楼前辈与一众同道高士相助长空派重立,鄙门正该以尊长之礼相待,雪峰石玉埋藏天池,本来就是有德之人取之为用,此石既然出水见光,便无须再归韬晦。”
武右锋当然看出楼银章修为绝高,兼之又是古圣原当世行走在外的门人,这种高人是武右锋过去连面都见不着的,长空派与之结交都怕来不及,怎么会介意楼银章取走了天池源石?更何况之前收下各派赠礼,足够长空派作为中兴资本了。
楼银章握着天池源石,视线跨过水面看向齐德仲:“齐道友,天池采石是你的提议,加上此番又是你出手驱逐妖王,让我等少费力气、少施杀戮,而且不辞劳苦守护长空天池山以待各派同道到来,这等高功理应重谢,这枚天池源石便转赠与你吧!”
这话说完,楼银章手腕一翻,齐德仲触目所见宛如阴阳回旋,目光受摄一时移转不得,而天池源石就自行飞脱楼银章手中,朝齐德仲飞来。
修行人固然不太计较尘俗礼教,但礼物相赠也不该是这样随手抛掷。按辈分来说,楼银章甚至在宝匣之上、跟羽衣轻平辈论交,长辈要有端庄气度,应该是齐德仲上前双手恭敬接过,却怎料对方直接反手一扔,带着玄奥难测的法力飞过天池水面。
齐德仲动心思算计各派高人,对反也可以反过来试探齐德仲,楼银章或许就是知道众人的想法,不待大家言语,先行出手。
其实自天池源石脱手而出的刹那,封顶天池就陷入了一种莫名迟滞,明明元神感应一如既往的清晰,可是外界天地的一切好似都缓慢下来。天池源石飞越水面的过程就像一幅幅定格的图景,隐现不清的飞越轨迹每隔数丈重新出现,快与慢在这一刻奇妙地结合了起来。
齐德仲抬手直对,身后碧山重峦叠嶂、龙宫扬波汪洋,山海奇观同现,好似同时沿着手臂指向绵延开去,山海奇观交相浮现在天池水面之上,隐现不定的天池源石,逐渐闪烁频密,最后只剩下单纯的一枚石玉,安静落在齐德仲手上。
此一瞬间,山海奇观骤然消失,齐德仲浑身骨节微微作响,头顶白雾蒸腾,口干舌燥、汗透重裳,一身功力已是催谷极致,极为凶险的一番斗法居然就此错眼而过。
齐德仲长出一气,身形稳立不倒,朝着楼银章抱拳拱手:“多谢楼前辈好意!”
楼银章笑道:“不必,这是你该得的!”
这笑声一出,在场各派高人这才醒悟过来,方才到底见证了一场怎样的较量,众人皆住口不言,显然是在回味思索。
最先开口的是七星剑派长老倚天歌:“齐道友,冒昧请教,方才你所施展的道法中,有龙宫汪洋异境浮现,请问与当年南巢泽真龙水府有何关联?”
此话一出,沉默由变为哗然,那些不曾参与南巢泽斩龙除妖的门派,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前后,引得不少人前往南巢泽探寻,结果是一无所得。
桃花源的金枝仙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她带着一丝担忧的目光看向齐德仲,在这种场合识念传音未必能够隐藏,她也帮不了齐德仲。
齐德仲轻咳一声,朝着各派同道深施一礼道:“确有之事,齐某不会隐瞒!当年南巢泽除妖,齐某化名齐二,在与落网妖僧金圭上人斗法之后,因机缘巧合误入上古真龙巢生之水府,将之祭炼认主。”
有些事情要隐瞒并不容易,如果是有心人要寻找线索,自然能找到蛛丝马迹。当初玉叶仙子回转桃花源后,自然要向门中尊长回禀所见所闻,同时将金圭上人的事情通传各派留意,因此齐德仲的身份在那时便不是隐秘,玉叶仙子只是为他保守了真龙水府的情况。
水府龙宫踪迹已现,与其遮遮掩掩徒惹猜忌,倒不如光明正大彰显与世人眼前。反正齐德仲都快习惯被阴谋者暗中窥测的日子了,现在多几个心怀不轨的邪类他也不怕。
倚天歌闻言后追问道:“真龙水府非比寻常,齐道友怎会将其祭炼认主?”
这也是在场众人的一大疑惑,然而这涉及他人修行道法隐秘,宝匣作为盟主,正想出言喝止,齐德仲就开口说道:“齐某当年护送鲸骨杖至太华门,受太华掌门礼谢,得无形玄水之精,随身变化,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