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火车是次日六点的,我想睡,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

来回翻身,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实在睡不着,起床解手,听见我妈那边床也在响,

大概也是睡不着吧。

回到床上,到了半夜一两点我才迷迷煳煳睡着了。

由于没睡好,第二天上了火车之后没多久我就坚持不住在座位上睡着了,这

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多。

随后吃了点东西,又开始睡,这一路就在打嗑睡和吃零食中过去了,偶尔醒

来几次,看见我妈靠在窗户上,不知在想什么,有时还在咬嘴唇。

火车下午一点左右到达了目的地,河南的一个县城(具体名字就不说了),

反正这个地方在全国的名声都不是很好。

下了车之后我们先找了个小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再打了一辆车到县汽车站

,按信上的地址找到要坐的那趟车,是一辆车身破破烂烂的中巴。

上了车我们看车上的路线图才发现,我们要去的那个村子在最后一站,中间

起码有十二三个村子的距离,极为偏远。

车上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人,看衣着和模样都是本地的农民,大概是长年不

洗澡,身上一股馊味,大包小包堆在过道上,脏兮兮的。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司机才慢吞吞地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

了车子。

中巴从汽车站大院里驶出,上了外面的公路,在公路上向南跑了不到五分钟

,就向右一拐,上了一条乡村路,这条路是水泥铺的,又窄又破,像是十几年没

有修过,坑坑洼洼,颠得人坐立不安,让我差点把吃的烩面吐出来。

这时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的兴奋感,只想赶快到站。

这破车连坐着打磕睡都不行,因为时不时就会被从坐位上颠起来,越往后面

走,路就越烂。

但是车里的其他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还有人抽着纸烟,有一两个农民在低声

聊天,我想大概是在聊我和我妈,毕竟我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像

我妈这样丰满端庄的城里女人大概并不经常到这里来吧。

车窗外太阳渐渐偏西了,车里的人也陆陆续续下去了,最后只剩下了我和我

妈两个人。

减轻了重量的旧中巴在土路上颠得更厉害了,轰隆轰隆的声音让我担心它可

能会随时散架。

提心吊胆地又走了有半个多小时,窗外已经是暮色沉沉,除了路边的行道树

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了,忽然一个急刹车,中巴停住了,司机吼道:「九门楼

,下车!」

司机浓重的河南口音让我下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我妈却听明白了,

拉着我说:「提上东西,下车。」

我这才反应过来,提上身边的东西,弯着腰从座位上起来走向车门。

我和我妈一下车,中巴就开走了。

这时我才发现路边有一个瘦小的人影。

看见我们下车,那个人影就朝我们走过来,边走边向我们招呼,喊着我妈的

名字,天太黑,看不清脸,但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那个老太婆。

老太婆走过来之后满脸堆笑地说道:「俺在这里等了一后晌了,可算把你们

等来了,来就来嘛提啥东西,俺这里啥都不缺。」

说着就去抢着提我妈手里的东西,我妈确实也累了,就没跟她客气,一边把

东西交给她,一边问道:「孩子在哪儿?」

老太婆说:「在家哩,跟着俺走吧。」

说完又看看我,说道:「这是大小子吧?长高了不少,好个大后生。「我没

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就提上东西往远处亮着灯的地方走去,我和我妈

在后面跟着。一路上,我妈不停地问孩子的情况,老太婆说孩子这两天好多了,

就是想妈想得厉害,还说这几年养这孩子真费力,以前还能哄,现在大了,哄不

了了,非要妈妈不可,要不是实在没法,真的不想再麻烦我妈了。我妈听了没作

声,只是默默地走着,过了一会儿又问孩子起名了没有,老太婆说没有起学名,

只起了个随口叫的小名,叫宝根。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走了好一会儿才进

了村子,刚一进村子,各家的狗就狂叫起来。虽然进了村里,但亮灯的房子不太

多,村里的路是土路,也没有灯,四周仍然黑漆漆的。我们又在村里绕了几个弯

,老太婆才终于领着我们来到一个院子前,说咱们到家了。这院子的院墙是用土

坯垒的,外面的黄泥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一排排的土坯芯子。大门是两扇

旧木门,依稀可以看见残留的对联。我们跟着老太婆走进院内。院子不大,正房

是两间朝南的土坯房,其中一间亮着昏黄的灯泡,东头有个鸡窝,西边一个棚子

下散乱地扔着各种农具。老太婆先落下了门闩,然后才领着我们走进亮着灯的那

间屋里。一进屋,一股在车上的农民身上闻见过的馊味就又扑面而来,我看见我

妈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外屋是灶台,没有亮灯,老太婆拉开里屋门,说了声

:「宝根,你看谁来了。」

就走进屋内。

我和我妈跟着走进去,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屋里的炕上,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正傻乎乎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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