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少年生机,一扫嵇康本意。
陈星小时候在家中学了琴艺,却很少抚琴,父亲更说过“音律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现在想来,总算明白了那话中之意。
最后,项述敞着院门与房门,叹了口气,回到房中躺下,食中二指上,挂着那串红绳,举在面前看了一会儿,直到琴声渐歇,不远处传来关门声,项述便随手一甩,那手链落在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第69章 登山┃定海珠会不会就在赤壁?
翌日, 项述做足了出门的准备, 看陈星那模样, 却也换了身衣服,明显要与他一起去。
“昨夜没睡好?”项述说。
那话是问陈星的,谢安却接了过去, 一脸睡眼惺忪,答道:“难得即日起不必去上朝,本该好好睡一觉才是, 孰料昨天半夜两只鸟儿吵个没完, 便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拖到快天亮时才合眼。”
陈星嘴角抽搐道:“哦?有鸟儿?我怎么没听见。”
谢安道:“是啊,一只从西边飞过去, 另一只又从东边飞出去,你追我赶的……先是这么飞着, 又是这么飞……”说着还比画了下手势,又道:“西边这只忽然又不动了,就知道在我耳边叫, 你们说, 奇怪不奇怪?”
项述:“……”
陈星:“???”
“走了。”项述说。
“我跟你一起去。”陈星起身道。
“哎哎!”谢安马上笑道,“别着急,带上我!别想扔下我!”
陈星说:“你自己走了,不在我身边,待会儿尸亥来了又把我抓去怎么办?”
谢安道:“对了, 万一敌人来了,我这老骨头可打不过。”
“陈星!你们要去哪儿?”肖山说,“我也去!”
陈星只好把肖山也一起带上,项述本想轻骑疾马,快去快回,孰料谢安却仿佛秋游一般,备好马车,又让人去通知冯千钧。接着冯千钧带上了顾青,而谢道韫恰好来找顾青,于是最后变成了驱魔司中浩浩荡荡,外加两名大夫,一大伙人离开建康,名为公干,实则到南屏山吃香喝辣,秋高气爽,放风筝去了。
赤壁古称蒲圻,山峦绵延不断,如天地龙脉,赤壁山、南屏山、金銮山三峰相接。
白云皑皑,峰峦耸立,面朝大江与万里洪湖。高旷秋日之中,数山上枫红如火,叠着金黄色的银杏树,又有榆、桑、梧桐树点缀其中,一层压着一层,引连数里,映着洪湖碧蓝湖水,山中又有一瀑布如白练飞下。
山中有水,水中有山,犹如赭、朱、丹、苍等缤纷矿色在山水之中化开,当真是鬼斧神工、天地造化的人间美景。
武昌郡守得知谢安前来,父母官忙派出船只,听凭谢安差遣,数艘小船泊在山下湖中,谢安只不欲人打扰,弃马步行登上南屏山。走到半山腰时,陈星掏出项述所摹张留手书,对照面前三山,山下一大湖,从这个角度看去,确实是南屏山。
项述说:“七星坛在何处?”
谢安说:“就在半山腰,面朝洪湖的横崖上,来,我带你们去看看。”
午后时分,烟雨蒙蒙,谢安少时走遍名川大山,记忆极佳,上得南屏山时,更是轻车熟路,手持一把纸伞,走得飞快,几下一转便走在前头,陈星反而拉着袍襟,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追不上谢安。
谢道韫原本与肖山走在一起,看了眼,叫了几声,便主动停下来等陈星。
“你倒是和肖山玩得来。”陈星笑道。
在陈星卧床那段时间里谢道韫经常来为他看诊,一来二去,与肖山熟了,那天进宫见司马曜时,谢道韫还约肖山比试了一番。
“你的小兄弟每天担心你担心得不行,”谢道韫说,“你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我又哪里没心没肺啦?”陈星莫名其妙道。
谢道韫嗤了一声,不再接话,陈星怀疑地看着谢道韫,说:“你该不会是对我干儿子有什么想法?”
“驱魔师,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谢道韫顿时就生气了。
谢道韫总与肖山在一处,像个大姐姐般,这对组合让陈星相当意外。
陈星当然知道肖山会很快长大,甚至再过几年,也许还会找到一位意中人。按晋国习俗,十四便可说亲,匈奴人则还更早些。可在陈星心里,肖山实在太小了,虽然这大半年里长高了不少,却终究只有十二岁。
仔细想来,谢道韫所谓“没心没肺”,陈星也承认,他希望肖山能快点成长,至少别太过依恋他,至少不能像依恋陆影般依恋自己。否则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般,过得几年自己不在了,肖山又要如何独立为人?于是他不像还在哈拉和林时,将肖山当作孩童看待,而是把他视作与自己一样的大人,教他读书写字,却避免过多地表露出情感。
更让他多交朋友,与其他人多打交道,避免肖山的世界里,只有他陈星一个人。
陈星觉得肖山什么都懂,事实上肖山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