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璎纠正道:“是前未婚夫。”
墨玄哦了声,漫不经心道:“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赵氏之女,德行不轨,败坏门风。当日父母尊亲皆不在,夭夭身为长姐,清理门户理所应当”
他目光淡淡掠过慕子奕,不曾留下分毫痕迹,语气却突然加重。
“干卿底事?”
指桑骂槐,意有所指。
天熙帝忽然沉默下来。
苏浅璎可不止单单只是长姐的身份,她是帝尊的徒弟,光凭辈分就可以压死一群人。当日赵语心做下那等丑事,就算赵志远和慕宜清当时在场,苏浅璎想要处置一个败坏家风的妹妹,的确是理所当然。
慕子奕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爆出当日之事,丢脸的只会是他自己。
墨玄没有适可而止,继续道:“所以,你们将她的大义灭亲当成了杀人罪犯,对她紧追不舍意图斩草除根。”
苏浅璎在心里再一次感叹。
还是师父厉害啊。
一句‘清理门户,干卿底事?’就完全洗刷了她杀人的罪名,甚至还给她戴了大义灭亲的高帽子。
天熙帝不说话。
到得此时此刻,天熙皇族已彻底颜面扫地。
慕子奕却是不服气,“她既是帝尊高徒,为何一直三缄其口吞吞吐吐?若她肯早日吐露实情,也不至于”
愚蠢!
天熙帝简直想抽他两耳光。
苏浅璎同情的看着他。
“哦?”
墨玄的这一声‘哦’,颇有些意味深长,甚至已有薄怒。
“这么说,若她不是老夫的徒儿,便由得你轻贱鄙薄?”
慕子奕一堵,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上当。
墨玄素来温和包容的目光,此刻带上了几分冷意。
“你的先祖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曾与将士同寝同食,爱民如子。”
他说到此微微一顿,语气带几分散漫。
“老夫久不问世事,竟不知,现在的小辈,都如此桀骜猖狂,目中无人么?”
天熙帝道:“犬子莽撞,还望帝尊不要见怪。”他对慕子奕低斥道:“还不跪下!”
慕子奕猝然抬头,“父皇”
天熙帝面如霜雪,“跪下!”
慕子奕双手紧握成拳。
这一跪,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将成为他这一辈子的污点。
他突然抬头,死死盯着苏浅璎。
“你故意的。”
苏浅璎原本是存了看好戏的心情,此时闻言,微微挑眉,然后笑了。
“故意什么?故意被你轻贱辱骂,故意被你们逼得四处躲藏不敢见人?那你说说,我这般的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
慕子奕脸色阴郁,不说话。
苏浅璎站起来,走到燕绥身边,将他手中的玉萧顺手拿过来。
“借用一下。”
燕绥耸耸肩,给了她一个请便的眼神。
苏浅璎回头对墨玄欠了欠身,“师父,您说累了,换我说两句吧。”
墨玄嗯了声。
苏浅璎又转过头来看向慕子奕,她用玉萧拍着手心,淡声说道:“当日朝阳宫中,两国使者之前,我曾说过,我这次回来有两件事。第一,就是解除婚约。盖因我自小不幸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不愿拖累旁人。”
众人又是一怔。
玉初眉心微蹙。
宁晔眼神一动。
墨玄、广尧,燕绥,这几个知情人都沉默不语。
“刚才你说我为何不声明家师何人是吧?”苏浅璎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师父早已不问世事多年,我便是说出实情,大约也无人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欺世盗名之辈。再则——”
她目光陡然冷了下来,睥睨道:“若非如此,我怎能看清你的为人?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本来你若是良人,我遵循母命嫁你也无妨。但事实证明你不是,难道还要我继续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苏浅璎漫步走着,一管玉萧继续敲打着手心,似音符一般,混合着她的语气,一声声落入所有人耳中。
“退婚书、化功散、刑部大牢、御林军围困,皇榜通缉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省得你们说我以大欺小,为老不尊。”
噗—
燕绥一口茶喷了出来。
苏浅璎一挥袖,茶水在空中凝结成冰渣,然后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融化成空气。
这一手再次让所有人目露惊色。
苏浅璎甩了甩衣袖,端着长辈的姿态,十分嫌弃道:“几十岁的人了,还这般的沉不住气,忒没风度。”
广尧垂眸,眼中笑意莹然。
燕绥嘴角抽了抽。
“其实我是想说”他慢吞吞的说道:“在此之前,你可没少被以大欺小。”
“是啊。”
苏浅璎拿着玉萧仔细琢磨,好似对上面的花纹十分感兴趣。
“我既深受其害,自也不愿重蹈覆辙,这叫素质,这叫修养,懂不?”
言下之意就是,那些曾羞辱嘲笑她的人,都没素质,没修养。
‘没素质,没修养’的人全都低头不语,满脸羞愧。
燕绥很配合的点头,“您继续。”
苏浅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道:“我师门与天熙渊源颇深,所以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宽恕。但你不知好歹,一再挑衅。既如此,我又何必费力不讨好?”
“慕子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