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药包送回碧月斋之时,她脸色蓦地一白,想到了一种可能。
许是话本和折子戏看多了,总觉得坏人与坏人间也存在黑吃黑和灭口的可能性。故而苏鸾有些担忧的看着手中药包,不安道:“这不会是毒药吧?”
陆锦珩抬手抚在苏鸾的秀肩上, 安慰道:“不会。”
苏鸾抬头,满目疑虑。
陆锦珩见她还是担心,便细细给她分析道:“那邑国人既然以为西凉国使臣已经中了毒,若想让他死,只需随便给他一包寻常无害的药粉即可。哪怕是给的面粉,对方也无可分辨。”
经陆锦珩这一点,苏鸾眸中也闪过一道精光,心说没错。若是邑国人想让西凉使臣死,只需见死不救即可,何必费事再给他一包毒,最后岂不是自己也又多了一重被扯出的危险。
“若是当真不放心,不妨就先找只兔子试一点,观察至天亮无碍后再给安定公主服。”陆锦珩又道。
苏鸾摇摇头,“我大姐姐的身体……”未必撑得到天亮呢。
陆锦珩的手从苏鸾的肩膀移至脸颊,轻轻拭了她腮边滑落的泪,“那就去吧。”
陆锦珩命了两个侍卫将苏鸾护送回碧月斋,苏鸾一路疯跑,生怕慢一步都会被阎王的催命符抢了先。
直目送着苏鸾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里,陆锦珩才转身问炎华:“那个与他接头的邑国人如今在何处?”
“回世子,西凉使臣咱们不能抓,但一个藩属国的小喽啰就没什么忌讳了。属下当场将他擒获,如今就关押在郡王府的地牢内。”
陆锦珩露出一个极其满意的表情,没说什么,只挥开双臂轻轻一跃,那抹白影便闪过炎华眼前。
炎华随即跟上。
先前还琴笛声热闹的桃园,瞬间空无一人。
如今已过了半夜,虽还不至规定好的倒替时辰,但秦氏睡不好,便早早起床过来接替柳姨娘和苏卉她们。
长夜漫漫,太医说过对于苏安而言,夜晚比白日更危险。因为身边一但没了亲人的鼓励和陪伴,她极有可能松懈下来,撑不住最后一口气儿。
故而柳姨娘和苏卉都不肯回房休息,而是不住的在苏安身边低声说着些打气的话。
苏鸾进屋时,见三人都在,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将略显莽撞的小跑改为走。
秦氏与柳姨娘她们只当苏鸾也是过来倒替的,没太在意。
而苏鸾走到床前,将手中的药包递给苏卉,说道:“三姐姐去倒一碗水,将这药粉化开。”同时苏鸾也去抱苏安,将平躺着的苏安抱起来,给她身下垫了软枕。
苏卉茫然的接过药包,去一旁的桌案上倒水和开。
“鸾儿,你这是?”柳姨娘一边帮手将苏安扶好,一边疑惑的问道。
秦氏有所察觉,眼中放光的指着苏卉正在和的那碗水:“鸾儿,那就是解药?”
柳姨娘一天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认真的望着苏鸾,乞望答复。
苏鸾点点头:“是,咱们快给苏安服下。”
听明白这话,苏卉也加快的手中筷子的搅拌速度,感觉药粉溶开了,她急急端着碗到床前。
柳姨娘怕苏卉不会喂浪费个一滴两滴了减了药性,忙接过手来,亲自给女儿喂药。
果真是仔细到一滴不漏。
边喂着药,众人边给苏安打气。
苏鸾帮苏安捊着胸腹,说道:“大姐姐,你喝了这碗药就会好起来。”
看着苏安连基本的吞咽动作都很是艰难,秦氏也慈爱的哄道:“是啊,安儿,你再辛苦一下,只要将这碗药喝完,就没事了。”
“是啊是啊大姐姐!”苏卉附和。
有了众人劝说,苏安果真觉得有了些力量,配合着下咽。
将一碗药全部喂完,柳姨娘又给女儿顺了顺胃,然后将她平放回床上,让她舒服的躺着。
接下来,便唯有静静等待药效的发出。
四更已是荒鸡时分,天色最黑的时候。
冷硬的石墙围起黑黢黢的地牢,炎华在前面带路,陆锦珩负手跟在他后面疾步走着。
因着西凉使臣的豁免原故,即便逮到了他的把柄实据,也只能派人在他的府邸监看,而不能将人给拘来。
此时这牢里,只关着那个与西凉使臣接头的邑国人。
走到地牢的尽头,是一间刑讯拷供的石室。炎华将厚重的铁门推开,陆锦珩随即进入屋内。
绑成十字的木桩子上,禁锢着那个邑国人。他长发蓬乱,形神溃散,胸前也有鞭伤,显然是已经逼供过了。
“可有问出什么?”炎华朝一边看管的狱官问道。
一般被押来地牢的犯人,都是先由狱官过一遍刑具,看看能审问出多少。接着再由上面的人来亲自审问。
可此时一遍刑罚程序业已走完,而狱官还是愁眉不展,面露惶愧:“回世子,炎侍卫,这厮嘴太硬,无论上什么刑具都牙关咬得死死的,一个字儿也不肯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