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亲弟弟都能如此残忍,这样的人怎么会懂的感恩?
龙涛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宛若炸雷,把在场所有人震蒙。
确实如此!
识节、知章,可不是普通寻常的一奶同胞,而是连心透骨的孪生兄弟……
当时,识节两支判官笔力透知章后心,后者瞬间横死坠马!
这是何等狠厉的内心?
这样的残暴心境,又如何会懂得感恩?
不管以前显露的多么忠贞,粉饰多么真实,也都是演戏!
只是演技高些罢了……
仅此而已。
所有目击者在真相面前都未发现,而心智如此深厚的,却只有十岁的龙涛!
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让他这般明澈?
“好、好、好!”
识节仿佛顿悟,一个“好”字,他接连说了遍。
岂止是他,所有当时的目击者,现在何尝不是这般慨叹?
“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
龙涛继续说道:“当然,只是怀疑罢了,也没办法和别人轻易提起。但是,就是这点怀疑,足够让我在眼前这种特殊时刻,防备你的突然偷袭。”
“嗯……”
识节艰难点头,看向龙涛的眼神满是钦佩之色:“龙世子果然是人龙凤,大智慧啊!有时想来,都觉得你惊为天人,不属于这个遍地阴谋的龌龊凡世。”
这分溢美之词,却让龙涛无言。
此时,陈锦云连番摇头,面色如灰,向着识节问道:“识节……叔,我有一点真的不懂,你和知章不同,从小看着我长大,也曾在我面临暗杀时冒死相救,我们可谓亲如叔侄……”
这几句话,陈锦云说的极为艰难,分外沉痛,他咬了咬牙,凛然一指战八方,近乎嘶吼喊道:“他刚才说的“动”二字,其实不是让我动,而是让你动偷袭我是吗?这是多么可悲可笑的故事?他们到底给了你们兄弟二人多少好处,连你这样的人都要背叛于我,告诉我为什么?”
识节抬首看向陈锦云,眼神竟带着浓浓疼爱,又瞬间低下,摇了摇头说道:“少主,你也太看不起老夫了,高丽国那些杂碎小人,怎么可能收买得了我?”
“嗯?”
陈锦云瞬时错愕,识节的背叛竟然不是因为高丽国的收买威胁?
那这个天下,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前些年那些敢于动的仇家,都在陈老太爷九天雷霆一般的段之下湮灭。
还有谁?
陈锦云望向重伤倒地的识节,眼神极为复杂,愤怒?不解?似乎还有深深的苦痛和担忧。
片刻,识节艰难昂头,露出一脸苦涩笑容。
“龙世子,你错了!”
他没有回望陈锦云,而是面对龙涛,说道:“这个世上少有天生的杂碎,是个人都知道感恩!但如果那不是恩情,而是仇恨呢?”
龙涛面沉似水,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满目黄沙,连天彻地,宛若绝望之人的心境。
识节收回眼神,停在龙涛脸上,继续说道:“不错,陈老太爷是救了我和弟弟的命,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成了一对饿鬼。但是……”
话到此处,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空灵,盈满苍凉与悲愤。
“但是,当时我的父亲尚有生,陈老太爷却视而不见,只是抓起我兄弟二人离开,我弟弟知章满嘴是血,还含着咬下的母亲血淋淋的***!”
“父亲挣扎爬起,对着陈老太爷的背影磕头……。他要感谢陈老太爷的大恩大德,让他的两个儿子得以活命。可是,我却要生生看着父亲脑袋着地死去!”
识节的嘴唇开始颤抖,两丝血线相继流下,“老天爷本来要让我一家四口同生共死,到头来却是骨肉分离!这到底是恩德,还是孽债?说到底还不是看上了我兄弟二人的武修天赋?给自己培养死士罢了。”
苍茫黄沙之下,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就连陈锦云也寂然无语。
陈老太爷救起识节和知章,却眼睁睁看到他们的父亲死在身后。
不对,是看都没看一眼。
为什么?
这些生命在他眼里难道都是蝼蚁?
其实这种怪罪也无法确定所谓的终极善恶,天地之大,饥民何止千万?
即便你是天下首富,也不能全都救活。
流民如蚁,路盈白骨。
龙涛感觉满眼苍黄,有些刺目,禁不住摇了摇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识节望向龙涛,挣扎着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沫,继续道:“为我兄弟二人取名识节、知章,但到底识的什么气节,知的何种章?千年世家,所谓底蕴不过是藏污纳垢的厚度罢了。我弟弟知章深陷其倒是学的有模有样,聚财敛色无恶不作,在高丽国伙同战八方的公子战斗,一夜之间杀人数十,就是为了把人家的女儿抢回家做妾!而且竟连自己的亲嫂子都不放过!龙世子,我杀了他,父母的在天之灵都不会反对,你说是吧?”
龙涛轻轻皱了皱眉,既不赞同也没反对,还是那两个字:“继续。”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性木衲的识节,此时却显得极为啰嗦。
他转过头,对着陈锦云冷声说道:“少主,你我主仆一场,只能告诉你一句,让我杀你的人不是你的仇敌,反而是你的至亲!”
嗯?!
所有人瞬间惊愕。
只有陈锦云面色如初,咬牙问道:“那你告诉我,是不是那十二人里的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