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轩‘咦’的一声,“大师兄,六师兄不是和你最好的么,况他这次这么干,大半也是为了你,你还肯为我的事去教训他?”
令狐冲一笑,“小师弟都来找我哭诉了,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怎么能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呢。”
林绛轩脸上一红,随即又黯然,“你愿意笑话就笑吧,我都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人笑话了?”
令狐冲暗道其实林师弟很是可怜,好好一个少镖头,在家中肯定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的,现在忽然镖局败落,爹娘惨死,他自己武功又弱,在外谁也得罪不起,不免要看人脸色,唉,六师弟这次可是太不应该了。
温言笑道,“林师弟你也很是厉害的,不用这样沮丧。”
林绛轩看他,“我哪里厉害了?我连最小的舒奇师兄都赢不了。”
令狐冲道,“不一定武功强就是厉害,为人侠肝义胆,见义勇为,急人所急那也是很了不起的,林师弟你虽武功不强,但也救过我一次,怎么不厉害了?”
林绛轩奇道,“我救过你,我,我……”心说我不知道啊。
令狐冲也诧异,“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那日在衡山群玉院中,我险些便命丧在余沧海的掌力之下,全凭林师弟你不顾自身安危,喝了一声‘以大欺小,好不要脸’,余沧海这才留掌不发。我后来一直想你这对我也算是救命之恩,可惜我回来之后一直都在这思过崖上,不得下去,不然我应当好生助你习剑才是。”
林绛轩长大嘴巴,“你,你,大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令狐冲不明所以,“我早说什么?”
“你不能下去,我能上来啊!”林绛轩站起身来,原地踱了两圈,一扫刚才的晦涩心情,原来大师兄还欠了‘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呢,救命之恩啊!那还和他客气什么。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武功练好,不然处处看人脸色,受人欺负。
几步走到令狐冲面前,微微一笑,“我以后隔几日就上来一次,大师兄你不就可以指点我武功了。”
令狐冲没想到他顺竿就上,倒是不怕辛苦,“你只要不怕麻烦,那就来吧,不过林师弟你直接向师傅讨教不更好?”
林绛轩知道令狐冲对岳不群十分敬爱,很有些‘愚忠’的意味,他要是说岳不群不好,只怕大师兄要跳起来,于是避而不答,只欣喜道,“多谢大师兄,我上来学功夫,是不会怕麻烦的。”
坚强后援
那日之后,令狐冲不知私下里和陆大有说了些什么,六师兄陆大有后来竟还别别扭扭地来向林绛轩赔了个不是,小林同学诧异之余又放心不少,看来暂时没有被揍的危险了。
至此更加确定了在这个世道上,学武的重要性,这真是个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啊。
因此咬紧牙关,不怕辛苦,每隔两三日,就在傍晚时偷偷上思过崖,向大师兄讨教剑法,夜里太黑下不去就在山洞中和令狐冲一起挤挤,第二日一大早再下来。
令狐冲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林绛轩,就悉心指点他剑法,只是叮嘱此事不可让师傅师娘知道了。按华山派历来相传门规,弟子受罚在思过崖上面壁思过,同门师兄弟除了送饭,不得上崖与之交谈。
林绛轩前一阵也得大师兄指点过几次,当时就觉得他比岳灵珊教的好了数倍,现在定下心来,准备长期奋战,隔两三日就来,果然大有裨益。
不过学了数天之后又颇受打击,这一日勉强抵挡住了令狐冲的几招攻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抱怨道,“停!停!停!大师兄你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而且比好多师兄的年纪还小呢,可是我们大家全都差着你一大截,拍马也赶不上,这可也太打击人了,信心都被你给比没了!”
令狐冲安慰道,“怎么会,我是入门最早的弟子,练武的时间比师弟们都长,所以要强一些,林师弟你只要肯下功夫,自然能慢慢追上来。”
林绛轩很有些灰心,“努力是一部分,天赋更加重要,你大概是天生就适合练武,我们都是平常人,再用功也就是那个水平了。”
令狐冲最近面对着他时心情十分矛盾。
现在已经有九分把握小师妹是在为了林绛轩而冷淡自己,隐然是一副移情别恋的架势,林师弟是自己的情敌,按理说,应该是这山上自己最讨厌的人才是。
可是林绛轩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且早就直言对岳灵珊没有情意,为人又十分的真诚可爱,有时还会忘记长幼之分,教训他几句,让他做人不要太过迂腐。
令狐冲每次都听得新鲜之极,他在华山派中是出了名的捣蛋鬼,放纵不羁,十分狡狯,不想竟会被林绛轩说迂腐,真是平生罕有之事。
可每次林师弟都说得有几分新奇道理,轻易令狐冲还反驳不了,他素来口齿机变,在衡阳城曾以三寸不烂之舌挤兑得田伯光晕头转向反胜为败,就足以证明其口才的厉害了,谁知竟会说不过这个斯文的小师弟。
不过林绛轩每次都是向着他说话,令狐冲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有时也能受教,深觉小师弟心思灵敏,眼光独到,常能言前人所未想到之事,发人深省,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所以就算是对小师妹的所作所为心痛如刀割,令狐冲也不忍心迁怒到林绛轩的身上,总是宽慰自己,林师弟于我有恩,我决不可刻薄小气对他,定当竭尽所能,助他练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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