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脸老头一个哆嗦,赶紧冲了过去,百般劝说,连唬带骗,终于将人哄躺下,由他施针,中途还得不停地保证很快就能恢复。
韶冬等祝痕彻底睡沉了,他才走过去,也不撩开帘帐,就这么隔着看,看的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疲累地叹息了声,靠着脚踏坐在地上,眯眼假寐。
其实他从祝痕生产到现在,就一直都没离开过。也接到鸾和宫那边特意递来的消息,说是元后已生产两天三夜,新帝心疼元后,罢朝三日……
韶冬知道,这是祝倾在逼他交出孩子,之前也来了几拨宫女,要不是他一直守在这,祝倾是做的出抢孩子的戏码的。
按照原本的约定,确实该履行诺言,但他真不敢就这么将孩子送给祝倾,这是在逼他与祝痕反目,真正的反目。
祝痕这个人重感情,成也在此,败也在此,他能为了亲姐姐与喜欢十年的人放弃皇位,同样也会为了孩子来争夺一切。皇位,或许他还没怎么在乎,得到过了,也算是尽了韶氏子孙的孝道了,但祝痕不可以,他不认为到了这地步能再一次失去。
祝痕挣扎在死亡边缘时都没能让他放弃,更别说这个时候。
他不知道人的感情可以浓烈到什么程度,可以坚持到什么程度。还是皇子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宫女所生的孩子,没有母家支持,在各皇子的互相倾轧中,夹缝求生存,活比底层的宫女还不如。也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才逃得一命,一路上所见的完全超出他所能承受的。
他才三岁就经历瘟疫,所有人都死了,村庄里收留他们的人,押解的官差,他的侍卫宫女,都死了。五岁时装作流民,一路往东,经历过拐卖,经历过天灾*,三年才到京都。
第一眼见的竟然不是京都的繁华,而是莽撞又爱笑的祝痕。他不信人与人之间还有除了利益外的情感,无论祝痕对他好不好,都冷眼旁观,旁观着旁观着,就成了习惯。
他也知道祝痕在十年中,喜欢的是穿女装的他,冷冰冰的他,这种明白让他一直心中暗恨,祝痕越是讨好,他越是喜欢让他难过,轻易地接受祝倾的各种示好。心里却在数着日子,看看他能坚持多久,谁能料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就十年。
这样的时光足够让一个张着豁牙齿的孩童成长为英俊挺拔,心胸豁达的太子爷,从此他的世界多姿多彩,有多大的心就有多大的世界,眼中不再独有一个从来没给过好脸色的假女人。
也足够让他误以为,他的情感世界就是波澜不惊的,只能这样了。他不反感祝倾,那就娶了她吧,或许那张脸,他看着不会觉得连内心都是冷冰冰的。
果然,当祝痕得知了他所有的假面,目的,转身就走了,果断,决绝,不说一个字。他想再说句话都没了机会,下意思地将祝痕困在冷宫,最起码,冷宫还属于后宫,他什么时候有勇气,什么时候就可以去看一眼。
这时韶冬的贴身侍从吉利站在门房处,张头张脑地看了好一会,见韶冬这样,他不想去打扰,但刚收殓好的二皇子……被皇后的人抢走了这种事,不说又不成,神色极为为难。
吉利想着,皇家真的太过无情,就连亲情都算无遗策,如果能早些说,二皇子也不至于连天是个啥样都没见过,就被活活憋死在肚子里……
也幸好大皇子没事,前朝的太子爷没事,不然主子真怒了,皇后算个屁!
吉利啐了口,还是决定去说了,说不准还能将二皇子给抢回来。
☆、第十六章
吉利刚说了半截,韶冬手一摆,止住吉利的话头,他回头看了眼睡的沉沉的祝痕一眼,又看了眼吐着泡泡,扭成一圈依然香甜的韶臻,面色稍缓了缓,还是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走到外间韶冬才一脸阴沉地问了句,“去追了没?”
吉利脖子一缩,赶紧接话,“已经派了……陛下的意思?”
韶冬杀气腾腾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吉利,继续往外快走。“真能耐,竟逼迫我至此孤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将这个戏唱下去。”
听的吉利又缩了缩脖子,跟在他后面狂跑,嘴里还麻溜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为了保持菜的鲜度与温度,冷宫吃的东西并没有按照后宫惯例由御膳房送来,而是悄悄地在冷宫一处角落里弄了个私厨。有时候是花脸老头去煮,有时候是侍卫,但这些人烧出来的东西都比较奇怪,所以又弄了几个人进来,掌勺的是御膳房的一位老师傅。
问题就出在掌勺这里,他在冷宫干活已久,就没对他防备,今日所有用过饭的侍卫都倒了,就除了正为二皇子亲力亲为殓身的吉利还没吃。
说到这里,吉利又是一个哆嗦,偷偷地瞄了眼主子,就怕被怀疑成叛徒。
韶冬没有回头,丧子的痛在他一离开祝痕就变得暴躁不已,见吉利畏畏缩缩,极为反感。“你还跟着孤作甚,还不去派其他侍卫去护卫冷宫?难不成还要孤放下小儿,亲自去下令?还是你准备摘了脑袋随孤去看戏?”
吉利脚步一错,摔个狗□□,立马又一个轱辘爬了起来,转个方向,边哭边抹泪,“不怕不怕,陛下不会宰了你的。呜,都要吓成球了,太可怕了。”
幸好吉利召唤侍卫的速度快,刚赶去就与乘机来抢大皇子的一大拨宫女撞上。侍卫头子刚好是升任六队队长的,他最近没能在主子跟前转悠,闲的蛋疼的紧,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