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本来就生的白,所以赵谨没有看出他的异常。

“小阙,一起去曲风楼喝一杯?”赵谨将手中的折扇收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赵谨出生将门,却偏爱曲风和月,唯有这性子像他的父亲,所有的一切都写在眼里。他显然是憋着很多话想要和孟阙说的。

长公主身体弱,虽然病症不断,但是寿元却不算短。直到孟阙死去,长公主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且自己贸然去访,与礼不合。看着友人那期待的目光,孟阙很快应了。

曲风楼是京都第一名楼,算是风雅事的集中处。顶级的美人,动人的曲艺,一品的茶和酒,几乎成了这些文人墨客闲时的必去之地。

曲风楼二楼包厢中,两位年轻公子坐在那里。

一青衫公子,一白衫公子。青衫公子唇红齿白,眉目如山水墨画,雅从骨子里透了出来。白衫公子肤色黑一些,与青衫公子相比,眉目也更硬朗一些,就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细细品味,也有一番雅性。

若是这两人入画,是没有任何龃龉之处的。

桌子上一坛酒,开了盖子,酒香便飘了出来。

“小阙,这酒是我们相识那一日藏的,到今日正好五年。”赵谨道。

“前日你来了吗?”孟阙问道。

“来了。”赵谨眼珠转了转。

“我没有看到你。”孟阙道。

赵谨泄了一口气:“没去,不想看到你穿喜袍的样子。”

“我成亲了,你却没人要。赵谨,你这是事事不如我,所以嫉妒我吗?”孟阙斜着眼睛看赵谨。他斜着眼睛的时候和他平日里文雅的样子不太一样,似乎总透着一股狡诈。

赵谨替两个杯子斟满了酒,将一个放在了孟阙的面前。

“我才不嫉妒。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这一辈子是不会成亲的。”赵谨道。

文人多少有自己的怪异之处。有些人fēng_liú,而像赵谨这种想着不成亲的人却很少。

不过他们现在才十八岁,赵谨说的一切定论都未免为时过早了。

赵谨看着孟阙,眼神复杂,有些欲言又止。

孟阙知道,这才是赵谨找他的真正目的。两人便这样静静地饮着酒,最后还是赵谨忍不住了。

“小阙,我去打听了贺澜的事。”赵谨皱着眉,打听到的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孟阙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秉性怪异,不苟言笑,性好黑衣,眼带煞气,被人称为‘活阎王’。”

赵谨点头:“你说得对,但是不止这些。”

孟阙的脸上终于露出诧异的表情了。孟阙与贺澜相处八年,贺澜对他很好,在他面前,那些冷气与戾气都刻意收敛了。这些东西,他还是从路人口中听说的。

“这些都是别人看的,太过流于表面。其实一人的所作所为才最能体现秉性。贺澜供职于刑部,刑部干得都是断案审人的事。贺澜不过弱冠之年,却做了刑部侍郎,这不止因为他是郡王,是长公主的儿子,还因为他的断案能力十分强。但是,小阙,你知道他都是怎么审犯人的吗?”

孟阙摇了摇头。对于贺澜的公事,他似乎一无所知。

“酷吏,小阙,贺澜是真正的酷吏,经过他手下的犯人,没有人敢不招的。”

听到这里,孟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第四章 忠犬披着皮

在刚刚和贺澜成亲的那段日子里,孟阙心中不满,对贺澜也是漠不关心的。后来,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一些,孟阙也从来不会过问贺澜的公事。他只记得贺澜的升迁是从刑部侍郎到刑部尚书,最后成了丞相,也是本朝最年轻的一位丞相。

贺澜虽然冷,但是却没有做过什么残酷的事,至少在他的面前是这样的。无论如何,孟阙都无法将贺澜和‘酷吏’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他不是怀疑赵谨,而是怀疑赵谨的话。

“这话你是从你父亲口里听说的?在老将军眼里,这朝廷上下除了他就没有好人了。”孟阙道。

赵老将军素有威猛之名,却也眼高于顶。他有个小毛病,就是特别爱看不起人,任何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总能挑出毛病来。总而言之,他有个定论,朝廷上下,除了皇帝,就没有人比得上他。

所以,孟阙十分怀疑赵谨知道的那些事是赵老将军编排出来挤兑贺澜的。

赵谨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他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他和孟阙相识五年,五年知己,相互交心。而孟阙和贺澜不过相识一年左右,这一年时间,赵谨从孟阙口中听到关于贺澜的事,多是烦躁与不耐。而现在,他们刚刚成亲两日,孟阙却下意识地选择了站在贺澜那一边。

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吞了破了的苦胆一般。

孟阙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解释道:“赵谨,我不是不相信你。老将军上一次还说长史王大人胡须长见识短,我后来见了明明是一位才高八斗的美髯公。”

赵谨脸上阴沉的表情很快散去,露出一个笑:“罢了,你比我小,大哥自然要让着小弟。不过这坊间关于你和贺澜成亲的事,确实流传着很多说法。”

孟阙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说法?”

“京都第一才子配京都第一活阎王,众人都在猜,到底是才子感化了阎王,还是阎王活吞了才子。”

“在他们眼中,贺澜就那般恐怖?”

“那是自然,贺澜往那里一站,便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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