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处理好了现场,收好东西,就换了便装,走在路上。夜色越发黑的沉重,他们越走越沉默,安逸尘知道是自己逼死了那人,心中有愧,便向他道歉。周霆琛却很坦然:“不能怪你。他是个好汉。”安逸尘听了这话,怔怔的看着他。醇厚的黑色给他镀上了黑夜的刚毅,他走的挺拔。透过那随他步伐,一起一落的宽大风衣,他似乎看见了这沉默而又冷酷的男子,膨胀着的热血的心。
他看的出神,周霆琛突然开口:“为什么你还要跟来。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的帮忙么。”安逸尘闻言一愣,低首狡诘一笑,:“让我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是沈将军的命令。你虽不愿意,也没办法。”周霆琛不答话,气氛又随着风冷下去了几分。走了几步,他才说道:“沈将军那里我来解释,我...不习惯有其他人在身边。”安逸尘听着这话本是伤感,然而心中又膨胀起更为浓烈的烦恼——沈之沛对周霆琛的情感时时刻刻不在烦扰着他。他偏过头看着他,做定了打算。他清了清嗓子,试探的说:“沈将军也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才让我跟着。他,毕竟那么在乎你,想和你,相伴一辈子。”这话说的露骨,他也知道这做法算是赌。所以还没说完他就忐忑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而周霆琛似乎只是停了脚步,冷冷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安逸尘见他这般反应,大出意料,顿时觉得欢喜的快要炸裂开来。这时有风拂过面颊,挠的他略有些醉意。他闭着眼深吸一口,觉得那清凉似乎钻进了他每一个毛孔,一刹那说不出的畅快。暗处的桃树枝丫沙沙作响,抬眼望去,花瓣染着葡萄酒的色泽随着这声响群舞着飘落,洒在他们面前映着晕黄路灯的石板路上。他突然间想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好。
他将目光投向远方,模糊了焦距,说:“能发动那公馆的主人作为杀手的,其实不用问,你也能猜到是谁。”周霆琛似没有带上这耳闻目遇的半分浪漫,并未看他,继续走,脚步慢而扎实:“我要的是证据。”安逸尘觉得有些意外,便笑到:“证据?什么算证据?”“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白纸黑字记载下来的,都是证据。”周霆琛堵地很快,冷冷瞧着他,似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怒意。安逸尘凝视着他的眼,突然一步跨到他身前,爽朗一笑:“心里感知到的,不算证据吗?”周霆琛无言,安逸尘笑着看了眼他,退回到他的身侧,继续说:“有的东西,根本没有证据,根本...无法解释。但我们不能否认它的存在。因为它们,你可以在心里确实的感受到,你的直觉会不断的诉说。你...你有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东西?”周霆琛听着这话玄乎,突然被他问道,又觉得拨动了心中的某根弦。他微微一愣,便立马矢口否认。他不自觉的凝神听那人的动静,可他什么也没说。周霆琛突然意识到,今天与他相处时,有种太多说不出的微妙。他有些恼怒自己的敏感,便告辞离开。大步迈了几步,突然听得身后人问道:“你相信轮回吗?”周霆琛有一瞬间的晃神,一个“不”字,好像要掩饰什么似得急于脱口而出,他猛然意识到了这点,便咽了下去,没有回答,依然大步向着路的尽头走去。路通往何处,此时他已不能思考。他只是想快点离开那人,他不会承认,安逸尘的眼睛就是那璀璨星辰。因为没有证据。他抬头望天,天空中星光绰约可见。他知道自己这生,怕是忘不了那人了。
☆、桃枝灼灼3
辞别了周霆琛后,他径直前往他在上海暂住的房子。房子是他向沈之沛要求后,沈之沛为他提供的。那是栋公寓楼结构的建筑,他一人占了二楼的整个套间,拥有绝对的宽敞和安全,环境又僻静,所以他一见到就很喜欢。打开门,他摸到墙内侧的开关后按下,开关击在塑料壳上发出一声“啪”的声响,同白昼般明亮的灯光立马塞满了面前的客厅。他将行李顺手放在了沙发上,脱下外套揽在手臂上,踏着轻快的步子去了主卧。主卧的灯光偏黄,把他映的整个人都笑意盈盈的。他迷醉在刚才的回忆里,灯光给他笼了一层离世的纱,有了这片刻的保护,他更加放肆的回想起那人来。如今的他,眉目一如记忆中的那般俊朗,风韵神姿神仙道骨,三庭五眼完美的就如神赐予的那般。事实上,当他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必是个仙;然而他若是个仙,必不会背负那般万海深仇...痛苦的回忆接踵而至,将他抽醒,他强迫自己遗忘,努力让如今的周霆琛充满他的脑海。他很清楚从他走向惊世骇俗的道路之后,他就是个不能回顾,只能展望的人。
就如戏曲里唱的那样: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其实如今的周霆琛,他大致也窥出了几分意思。虽只有短暂的接触,他却早就能只凭一眼,断定一个人,不过这些都是对常人而言,他的少恭,每次都是不可琢磨,像是很久以前他们一起对饮的那坛竹叶青,非千尝不能全其味。而然这样的神秘去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了解他,走进他的生活。他发誓这世必要将他们从前所欠下的纠葛,如数补回来。这是天欠他的。
他把外套留在床上,狠狠心拆了一坛竹叶青,酌了杯酒,持着走向窗台,一瞬间眼见顿时开阔。少恭不在的时候,他就如行尸走肉,有一遭没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