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峤抽了下鼻子,声音含著点哭腔,「就算主人喜欢又怎麽样,其实我们这种人,就算主人能喜欢一时,难道还能喜欢一辈子,到最後……结果都是一样的……」阿峤呜咽拿袖子著抹了把眼泪。

虽然嘴上说著主人、主人的,真正让他难过的,还是刚才的那个男孩子吧。

凌越讥嘲的望了阿峤一眼,动了这种心思,这个少年只怕在这里待不久了。

转身在茶几上的面纸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少年。

阿峤默默接过,却只是在手中攥了攥,「谢谢。」

「你已经说了很多声谢谢了。」凌越道,「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阿峤呆了一下,「不是主人的客人吗?」

凌越苦笑。

那苦闷晦涩的表情让阿峤也很受影响,似乎连自己刚刚缓和的难过又带了出来。

「我其实……」凌越长叹一声,「我其实和你们一样啊……!」

「呀!」阿峤捂住嘴,按回脱口而出的惊呼,生怕自己的声音刺痛那人。

阿峤犹豫的道,「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你啊。」

凌越後退几步坐在沙发上,手肘支在大腿上,双手撑在额上,面部朝著地面。

阿峤也许是产生同命相怜的情绪,脸上皱起来,他很想安慰他。

凌越眼神似刀,恨不能将地板划出裂痕,五官也因为仇恨扭曲狰狞,幸好阿峤看不见凌越的表情,否则定会被其中的恨意震慑。

「你……」别伤心……阿峤正想开口。

凌越豁然站起,把他吓了一跳。

凌越艰难的笑著说,「我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聂潜不让我住这里,是因为我没有住进来的资格,我不过是个无辜的仇人,等他腻了……」话尽於此,凌越摇了摇头,道:「和你说这做什麽……对了,这里就你们两人吗?」

被凌越的话题转换之快弄得一愣,阿峤道,「不止我们两个,加上我们,一共五个男奴,五个女奴,还有一个……」抓抓头,想了想,「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算什麽……」

哦?凌越顿时起了兴趣,可面上只是略带狐疑的反问:「什麽?」

阿峤想了一会儿,道:「他是一条人鱼,是主人三个月前带回来的……」

「人鱼?」凌越脱口而出。意识到阿峤正吃惊的看著他,立刻低声道,「怎麽会有人鱼?」人鱼,该不会是———枫叶吧。

「我也不晓得,主人开始很疼他的,可是他总是用爪子反抗,还差点抓伤了主子,於是……」阿峤越说越慢,到後面乾脆没了声音。

「怎麽了?」凌越追问。

「……於是主人拔了他的指甲,用手铐铐著,铐锁上有鍊子,固定在墙壁上。」阿峤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竟哆嗦著打了个寒噤。

想不到温顺乖巧的枫叶敢反抗聂潜?凌越诧异过後,是冷笑,一点都不知道变通的傻东西。

「後来呢?」凌越平静的问。

阿峤半合的眼帘眨了几下,默默不语。

「死了?」凌越问。

阿峤摇头,「没、没有。」

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凌越只想发火,强撑起笑容道,「不能说是吗?」

「不是的。」阿峤道,「其实反抗不反抗又有什麽分别,到最後都是一样的……後来他就听话了。」他小声的道。

凌越有一瞬的失神,旋即淡定下来。

凌越的沈默让阿峤怯生生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来是误会自己的话伤到了凌越。

……过了小半会儿,凌越才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正在自责中的阿峤自然不会拒绝。

枫叶的居所在三楼,上了楼梯後最左面的一间。

站在外间,阿峤对凌越道,「里面就是……」

认为凌越是对人鱼的身分产生了兴趣的阿峤继续说道,「有一个大水池,鱼尾是淡蓝色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枫叶正趴在水边假寐,不时用脸蹭一下垫在下面的胳膊。因为吃了大苦头,知道自己不能回到嘉兰,於是乖乖待在这里,离开了水池,他活不下去。

凌越站在相距不到十米的地方。阿峤拉了下凌越的衣服,希望他满足了好奇心就离开。凌越却将手按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秋日的微风拂开了白色的窗纱,清澈的水面上荡起圈圈波纹。衬托著水中栖息的人鱼,美丽得如同一幅画卷。

「嗯……」

枫叶细细的呻吟一声,正在转醒,第一眼望见不远处的那人时,枫叶呼吸为之一窒,几乎以为身在梦中。

凌越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快就醒来,微怔间居然什麽话也没有来得及说,就这麽任著枫叶游到池子的另一端,距离自己仅仅数步之遥。

一如既往,曾经在嘉兰的许多个早晨,枫叶伸出手,等待凌越将他抱起,然後为他擦拭双腿,後来是擦拭鱼尾……

时空似乎倒转回半年前,枫叶的眼角滑落泪水,这个梦太真实了,比以往的都要真实且温柔,梦中所见不再是被拍卖那晚,不是一遍一遍的遭受遗弃和背叛。


状态提示:第23节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