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火光已熄灭,舒青袖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二人开门出来,见地下连纸灰都已不见,竹根下的泥土带了潮湿,似刚为人浇过水。
苏慕华道,“原来舒青袖与柳寄生是旧识,这竹子平日也是舒青袖在养着的吧,难怪这般青翠。”
陆酒冷见那杏色的身影立于月下,喉头有些干涩,“小苏...我...刚才...”
苏慕华双手环胸,凉凉地道,“陆大人,不疯了吧。动不动发疯是病,得治!”
陆酒冷摸摸鼻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苏慕华和陆酒冷回了县衙。
他一进房门就抓了桌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去,长长吐了一口气,“我靠,差点憋死。”
这个晚上先是舒青袖那曲子唱得他心绪纷乱,然后陆酒冷发了疯。
苏慕华想起自己在那个人怀中,为他的气息所笼罩时,心间微微悸动,陆酒冷的唇很烫。
真是够了!
辛辣的酒入喉,苏慕华喉间一痒,一口血喷在地上。
他方才掌击陆酒冷,为他输进真气,已伤了自己。
“小苏...”苏慕华回头见陆酒冷站在门口,极蓝的天幕在他身后,他的身影挡了大半月华。“我见厨房还有...”
陆酒冷话音嘎然而止,目光已经落在了地上的血迹上。
苏慕华刁蛮又不讲理地道,“陆酒冷,你敢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现在就和你打一架。”
门呯地一声在他面前摔上。
陆酒冷站在原地,又一次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翌日,陆酒冷传了舒青袖过府问话。舒青袖依然是涂了一脸厚而白的粉来,他若还剩下六分颜色,这粉一涂,便半分也无。
陆酒冷并未正式升堂,与苏慕华坐于内堂,等着舒青袖。
舒青袖进门,陆酒冷让人看坐奉茶。
陆酒冷问,“舒公子,可知道前日柳寄生为人所杀的事?”
舒青袖道,“酒坊之中消息最为灵通,我早已耳闻。”
“听说,舒公子与柳寄生是旧识。”
舒青袖道,“不瞒大人,我与他于十年前在京城中有数面之缘。当时他就是个潦倒的书生,为戏班写些词曲为生,有一次他到乐坊司来送词曲,我刚好去赴司政的酒宴,便碰上了,就这么认识了。我用过几次他的词曲,后来也就算熟识了。没想到,多年之后我又在这雁北遇上了他。”
他轻笑一声,“这么多年他还是个潦倒的书生。哦,不仅如此,还越发地固执迂腐了。”
苏慕华问,“舒公子,常与柳寄生往来么?”
舒青袖道,“不算太经常,我虽然看不上他这酸儒,但看在旧识的份上,有时会帮衬些。”
陆酒冷又问,“那舒公子最后一次见到柳寄生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大概是五天前的下午,他到店里喝酒。我给了他一锭银子,大人当时也在。”
苏慕华似极随意地一笑道,“曾闻文人素喜相伴梅兰竹菊为邻为友。柳寄生家里的竹子就长得好,一点都不像这北地能有的,不知道舒公子有没有见过?”
舒青袖眸光微微一滞。
陆酒冷将他的眼神看在眼里,也一笑追问道,“舒公子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吧?”
舒青袖沉默了片刻,道,“三天前,我还见过他一次,大概在傍晚申时左右。在他家中,我为他浇了竹子,然后吵了一架。”
“因何争吵?”
舒青袖笑笑道,“不过是因为他看不惯我,说我玷辱了他清白的竹子。”
陆酒冷想了想又问,“那三日前,柳寄生死的那夜戌时到亥时,舒公子在哪?”
舒青袖道,“那天我和他吵了一架,回去后用过晚饭,就没有再出去了,该是在屋中看书。”
下午的时候,舒青袖又被传唤了来。这次是在公堂之上,陆酒冷敲了惊堂木。
舒青袖一看案前已经跪了二人。一位是他店里的小二,一位是却是陌生人。
陆酒冷道,“舒青袖,这二人指证你三日前戌时到亥时并不在家中,你有何话说?”
小二哆哆嗦嗦地道,“舒掌柜,我那天在柜上值班...你傍晚出去后,一直都没有看到回来。”
那陌生人道,“舒掌柜不认识我,我可认识舒掌柜,我是给醉梦酒坊送货的脚夫。那天我在烟花巷卷帘子的张姑娘那过了上半夜,半夜的时候才回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舒掌柜。那时辰我记得已经过了半夜,大概是丑时。”
陆酒冷啪地敲了惊堂木,“舒青袖,你那晚究竟在哪?”
舒青袖扬了扬眉,“大人,我无话可说。”
陆酒冷怒道,“舒青袖,你什么意思,本官还诬陷你不成?”
舒青袖道,“大人再问,青袖也是那一句话,那晚我不曾外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君心似明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