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从三岁起就失去光彩的眼睛里居然出现了烛火般摇曳的光芒,拿着鞭子的家主夫人有一些怔忡。
她的长子,从四岁起杀了第一个人,染着一身鲜血回来的长子,她再也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长子,此时此刻,眼神竟带着如此不真实的温暖。
他想要那个少年。
不是宠物。
不是玩伴。
不是玩具。
只是想要,单纯的想要,具体原因,或许伊尔迷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像当年那个孩子扑过来亲吻他时那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出于本能抹了他的脖子。
他只是知道,他想要那个有着灿烂金发的少年,想出现在那双太阳一样明亮的眼睛里,想要被那双眼睛注视,带着满满的喜悦,和犹如发现宝物的光芒。
仿如他是他的珍宝。
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他,不是父母的期望,不是兄弟的敬畏,不是目标的贪婪和恐惧。
“为什么你要叫我黑长直?”这个称呼他不过是偶尔一次听到他对糜稽说过。
少年仰着头,神情古怪又想强装作面无表情,他说:“因为你的头发很漂亮。”
一丝赞赏很快的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滑过。
少年依旧举着双手,拖着一盆白色的雏菊,放在他喝完饮料后的那个易拉罐里,他的身后是成片的白色雏菊,和他手里的一样,带着清晨的露珠,这是伊尔迷人生第一次收到叫做“生日礼物”的东西,那些像小小向日葵的花朵,带着淡淡的香气,像初升的太阳,宁静而温暖。
“那个,啥,虽然礼物不怎么样,但是情意在嘛。”
少年眼神游离,就是不看他。
伊尔迷知道他若是接住,他一定会像兔子一样逃的远远的。
或许就像母亲说的,因为他“面目可憎”“凶神恶煞”?如果他学会微笑,或许看起来会更加“平易近人”。
微笑,怎样才算微笑?伊尔迷对着镜子努力过很久,脸部的肌肉并不太配合,他甚至借用过念钉,效果并不太理想,最后被母亲以“吓”到科特和奇牙为由勒令停止。
眼角扫到靠近的管家,伊尔迷最后还是伸出了手,从少年手里接过那些白色的花儿,看着少年松了一口气似地跑远。
他一只手拖着花朵,放在鼻翼见浅闻。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白色的花儿。
身前身后,他拥有两个世界。
梧桐管家靠近,看着站在院子里花丛中的大少爷,清晨的阳光似乎冲淡了少年身上肃杀的气息,他微微鞠躬:“少爷,请跟我去治疗室。”
从来都是榜样、毫无瑕疵的长子,自从那个少年出现后,就变了,即使这份变化谁也看不出来,却不能逃过父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