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应该是被爹娘换着吃了。”
……
时值酷暑,城中的尸体还未清理干净,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李承勋走在街道上,一步一步往太守府中移去。
城中每一处都似人间地狱,心中重如千斤,渐渐地,闻到腐臭味已不觉恶心,见到死人与血迹也不再害怕,已然麻木。
太守府的后院的几间厢房中摆着四十多座棺木,棺木简陋破旧。很明显是匆忙赶制,从哪些门板家具上拆下,大小不一,有些还漏着缝。
李承勋刚要走进院中,便被人拦住:“云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与云昇将军和张县令是旧识,想最后见他们一眼。”李承勋说道。
“军令如山,裴中允恕罪。”
“任何人不得入内,是云阳的意思吗?”李承勋问。
那人听到李承勋直呼云阳的名讳,立刻怒道:“你这个太子中允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将军名讳!”
“我不是太子中允。”李承勋转头看着守门之人,“我是太子。”
他说这番话时面无表情,但眉宇之间自有一派威仪。
守门之人双目大睁,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李承勋接着道:“现在,本宫可以进去了吗?”
见那人不答话,小高会意,拿出随身所带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印,示以众人:“殿下微服而来,这等事如今谁有空诓你!”
守门之人也是有些见识,假冒太子的灭族的大族,没人敢冒这个险。再看李承勋的衣着打扮和身后随从,却也不凡。便半信半疑的让李承勋进去。
带着李承勋来此处的人听了李承勋的一番话,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始打量李承勋。
李承勋转头看着他,问道:“云昇将军的棺椁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是。”
棺木被打开,云昇躺在里面,身上的盔甲满是血迹,骨瘦嶙峋,脸上颧骨高耸,与李承勋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云家三公子大相径庭。
那年的上元节,在长安的云府,云昇从乾和带来了葡萄酒,好说歹说把李承勋拉扯到身边哄着他喝下。李承勋第一次喝酒,被呛得满脸通红,喝了一口酒不愿再喝。云昇却还故意逗弄他。
一幕一幕,恍如昨日。
“盖上吧!”李承勋说道,之后看向旁边一口棺材:“这里可是张县令?”
“这是云昇将军的夫人,城破之日,随云昇将军殉城了。张县令的棺椁在这边。”
“既是内眷,我不便打扰。”李承勋走到张巡棺椁前:“麻烦开馆,让我看看张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