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大家一直在寻找治疗瘟疫的方法,却没想到瘟疫是可以预防的。或许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不知其一,又那来其二呢。谁能想到尸体竟会是罪魁祸首,就是想到了,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焚毁尸体。时人讲究入土为安、敬鬼酬神,除非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或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否则没有人愿意惊扰亡者安息,更何况是挫骨扬灰这种极刑了。毁人尸体、扒人祖坟,这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在前朝甚至还要被处以严刑。更何况有当年吴宣王的前车之鉴,各国国主宁愿多死几个人,也不愿背上暴君之名。
不过,若是运作的好,能将瘟疫掐死在摇篮里,就是功德一件。毕竟一旦出现瘟疫,就是天降神罚,这也意味着国君的德行有亏,若不能善了,很可能会引发战乱。如今七国之间正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一场内战,不仅会损耗国力,甚至会引起其他六国群起攻之、围而食之。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挖井。有些地底没有水体,也可将河水煮沸后饮用。若可以的话,加一些藿香效果会更好。而且有时邪秽也会随着水流渗入地底,这样一来,井水也不是那么安全。此外,还要做好防虫的准备,尤其是蚊子。”祁元夜说得口干舌燥,刘其琛听得若有所思。他自认也算是见识极广的了,却也未曾听过藿香可以防治瘟疫。不过他又想到,每个家族都有些不世的珍藏,祁家虽算不得世家,也没什么底蕴,不过祁老侯爷跟随文王征战时,想必也没少收缴好东西。故而也并未向祁元夜询问。
“那夜儿可知道瘟疫爆发后该如何解决?”
“……”
看祁元夜答不出来,刘其琛倒也并不失望。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瘟疫,多少医术大家都束手无策,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怎么可能知道。若真答了,他倒要怀疑徒儿是不是妖孽附身了。
其实祁元夜手里倒是真有几副方子,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就像他半吊子的医术一样,仿佛生来就记得。现在他已经对这种诡异的事麻木习惯了,反正对他也没什么大的坏处,就当是做梦梦到的好了。
他迟疑,一方面的确是因为不好解释出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用药要对症。这几副药分别针对不同的病因,虽然他猜想瘟疫的形成与腐尸脱不了关系。但是医术最怕“不确定”,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更何况他一没见过病人,二没号过病症,怎敢信口雌黄。
不过若他知道师父心里的想法,定会大呼幸运。对于妖孽,那可不是一盆黑狗血就可以解决的。他既不想被一把火烧成一把灰,也不想被绑石沉河做水鬼。
师徒二人一个说的头头是道,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竟忘记了时辰。
“先生,小公子,休息一会吧。已经快午时了。午饭可有什么想吃的?”
被祁元夜惊到了的九月看看日头,终于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看两人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还真是有师徒相呢。
他一直不明白主上为什么会对祁元夜刮目相看,原本以为,是因为他的身份。可后来一想,若是如此,祁元辰和祁元乾不是更合适么,一个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另一个是最受宠的幼子。如今看来,还是主上慧眼如炬。小小年纪,这简直是要逆天啊。
“啊?已经午时了。元乐、元乾今日怎么没来?”祁元夜这才发现今日自己并没有去学堂,而是和师父在纯熙院待了一个上午,元乐、元乾也没来。昨日自己还答应翰儿要去接他的,今早竟给忘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可有生气,想到这里祁元夜又是心虚又是头疼,祁元乾越长大越是难哄,他已经被缠的快没脾气了。
“啊——”
“想什么呢?九月问你中午可有什么想吃的?”刘其琛看到祁元夜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已经不想再教训他了,没好气道。
“哦,今日的晌食夜儿和九月叔叔一起做吧,以后好学着给师父做。”祁元夜被师父一声高喝,也顾不得问弟弟们为什么没来,连忙回道。
“……”
刘其琛这才想起自己早上说了要他以后负责一日三餐,此时看着徒儿还没他腿长(c)的身量,恐怕连灶台都够不到,也难为他昨日还能做出一碗面来。
不过即便是心软心疼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今日就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那怎么行,既然答应了师父,自是要办到的。”祁元夜一脸正色,他自是看出师父早上说的是气话,现在心疼自己了,不过既然答应了,就要办到,也算是他为师父尽的一份孝心。
“……”臭小子,为师都给了你梯子,还不赶紧顺杆儿往下爬,非要和为师作对。
“既然如此,为师以后的口福就交到徒儿你手里了。”刘其琛磨牙道,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让祁元夜心里一阵发毛。
“是,师父。”
“这是二公子专门为先生做的南瓜绿豆汤,绿豆是泡了水之后煮的,很是滑嫩,南瓜软糯,关键是清热祛火、解渴消暑。二公子可真是聪慧,属下只是口述了一遍做法,就能做得八九不离十了。看这汤的色泽……”九月有意为祁元夜邀功,脸上堆满了笑容,一个劲的夸赞,直说的口干舌燥才还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