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边坐着个少年,夏清韵不知该如何称呼,略有些疑惑,老夫人道:“你也不用避着,这是小辈人,你外甥。”又指着石吟红道:“你姐姐家的儿子。”
韩志远起身称了一声舅妈。夏清韵这才抬眼看他,见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人,人都说外甥随舅,这韩志远和石念青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老夫人又道:“这屋里都是女眷,他那父亲也不好进来,等会吃饭的时候再见见你姐夫吧。”夏清韵点头称是。又让身边的奶娘也给众人行了礼,老夫人和石吟红都给了赏钱。老夫人道:“你既然是少夫人的奶娘,如今也是一家人了,往后不必拘礼,还要费心多服侍少夫人。”奶娘道:“老夫人说的是。”
老夫人高兴,对石吟红道:“丫头,叫老王他们都进来,见过少夫人。”
石吟红笑吟吟的喊了一声:“碧云,你们都进来吧。”
就见碧云打头先走进来,接着是王桂生和他媳妇,然后是丢丢。四个人在下首站成一排,石念青见丢丢竟然也来了,心里一跳,想起他昨晚还在高烧,心里就像塞了一团草。见他走路倒还稳当,知道他是硬撑着,喉中滚了两滚,正要说话,就听韩志远喊道:“莫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发烧了吗?”
丢丢抬头看了看韩志远,缓缓道:“多谢小公子记挂,莫离只是小病,不碍事的。”
韩志远早上就安排碧云说莫离昨天烫了腿,又发烧,今天就不要让他到前面来了,这会就看着碧云,碧云道:“小公子,是碧云疏忽了。”
老夫人道:“是我说的,让碧云把人都叫来的。”又转向丢丢道:“你既病着,就行了礼先下去吧。”
丢丢点头称是。
一时间几个人次第上前给夏清韵行礼,口称少夫人。夏清韵出嫁前身上仅剩的一些钱换了些碎银子,这时让奶娘拿出来打赏了几人。碧云行礼时,夏清韵特意留心看了她,心中道:“相公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丫环,看来多半是她了。”心中留了意,赏钱就特意的多给了一份。
丢丢走过来行了礼,接了赏钱,道了谢,就往外走。夏清韵因他是个男子也没有仔细看他,只觉得一瞥之下不像是个下人的样子。
石念青见丢丢脸上一片平静,雪白的肌肤底下现出高烧的红晕,走路竭力做出正常的样子,可是他能看出那条受伤的腿微微的发着抖。
石念青怔了一时,终于也跟着走出去,丢丢已经走到第二进院子的入口,身子微微的伛着,一只手紧紧的攥着,看的见发白的关节,里面是他得的赏银。
石念青看着他转过影壁墙,风吹起衣角的影子一闪,终于看不到了。
石念青觉得眼睛瞪得生疼,就见韩志远也从屋里出来,喊了一声莫离,从身边匆匆的追了过去,他硬生生的强迫自己转过头,回到了笑语喧哗的屋子里面去。
☆、六十八 举案齐眉
石念青和夏清韵相敬如宾的过着齐眉举案的日子,每天早上,石念青会早早的起来。夏清韵伺候着他穿好衣服,碧云进来放好洗涑用具,石念青梳洗之后,王桂生家的将石念青的早饭提前准备好,碧云端到他屋里石念青用了早饭。
石念青成了每天最早到翰林院的一个,想起以往每天早上在床上和丢丢腻来腻去不愿起来的日子,觉得恍如隔世。
石念青同榜状元在翰林院任修撰,平日里以敦厚端方闻名,这一日也对着石念青开起了玩笑道:“老弟,新婚之后反倒更加勤勉,难得,难得。”
夏清韵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做妻子更是标准的贤妻,每天早晚给公婆请安问好,温柔周到,从不逾越;对待下人宽严有度,对待石念青从不因为是夫妻失了礼节,言语也娴静得体,总是以石念青的意思为先,就连对待碧云也是一派温和。
对这样的妻子石念青实在挑不出一丁点儿的不好,对于这个女子,他其实也是充满了敬佩的,有时候,看着她,就想起夏清波,清波毕竟是个男子,少年时跟着关嘉禾和自己厮混,虽然呆了些,总还有几分的飞扬之气。这夏清韵就完全是女子中的模范一般,一举一动都合乎规矩。石念青有时总觉得这个妻子就像是《列女传》中走出的一般,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石念青喜欢在翰林院待到最后才走,每日里回到家的时候总是晚饭时分了,晚饭后夏清韵照例要和老夫人石吟红说上一会儿话,石念青就自己先回去,走到丢丢的房门前面,他总会略停一下,看着那扇窗子。
夏天来了,那窗子开着,外面一层碧纱,这个时间书桌前面是没有人的,但是往里仔细看的话,会看到那人在席子上面静坐,那姿势是当初在红莲寺中坐禅的样子。很静很静的,闭着眼睛,陷入一种空灵的冥想中去,石念青就想起当年那个坐在井台边边啃馒头便哼着梵歌的孩子。
这是一天中石念青能够不用掩饰自己,好好的看他的时候,虽然只是极短的一会儿时间,但是石念青觉得,这一会儿时间可以支撑这他盼望着下一天的到来。
晚上的同床共枕对石念青来说,更多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