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地裂凹陷出的深坑经过一个白天,似乎变得更大了些,三人鱼贯而入,空气依旧是清冽的,却多了一丝潮湿的气息。
陶玉儿用手指捻了捻墙壁,也有薄薄一层水雾。
萧澜心里吃惊,一般此类奢华陵墓在修建时,都会刻意避开水脉走向,却不知为何这里在一夜之间,竟会出现这么多的凝结水汽。
空空妙手神情也严肃起来,墓道漏水一事可大可小,往往看似不起眼的一些小问题,到最后却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导致整座墓穴的塌陷。
萧澜道:“前辈能找出原因吗?”
空空妙手道:“要么是地下水,要么是因为那处墓室被打开,风对流引来了别处的水汽,得仔细看过才知道。”
萧澜点头,又往里走了一段,水雾依旧攀附在墙壁两侧的明珠上,一滴一滴洇出湿痕。
陶玉儿进了墓室,看着那高台上的玉棺,人还未走上去,便对萧澜道:”照旧是引魂局,阵门就是那里躺着的白玉夫人。”
萧澜看了眼空空妙手,道:“前辈方才有句话没说完,关于白玉夫人的所处年代。”
陶玉儿独自登上台阶,看了眼那躺着的女子。
的确是美丽的,不过隐隐却蕴着一副枯骨败落的丧气相,与那些画像一样。
空空妙手道:“她起舞时所穿衣着,是在模仿数百年前的西域胡姬,那阵恰逢战火乱世,陆家先祖挥兵北上,中原动荡民不聊生。”
“所以她极有可能是陆家先祖的宠妾或是舞娘?”萧澜问。
空空妙手点头:“看她年华正好,怕也不是自然病死,而是被当成了陪葬品,看到那棺尾处挂着的千斤坠了吗?就是为了缚住她的冤魂双足,免得被无常引走投胎,不能生生世世困在此处,陪着这墓主人。”
萧澜道:“那又为何要布下迷阵?还有那些画像,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陆家的祖坟,我如何会知道。”空空妙手摇头,“你下回见到陆无名,或许可以问上一问。”
萧澜道:“多谢前辈。”
“不过此事倒不算最重要。”空空妙手提醒他,“尽快找出来是何处在漏水,才是当务之急。”
萧澜点头:“我会尽快查明。”
“这几天那老妖婆子都在做些什么?”陶玉儿一边往红莲大殿的方向走,一边问。
萧澜道:“姑姑什么都没做,只说要我多关心墓穴内的事情,甚至连红莲大殿周围的眼线暗哨也撤了个一干二净。”
陶玉儿道:“你如何看?”
萧澜道:“她还去找了药蛊师。”
陶玉儿冷笑一声:“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萧澜道:“娘亲也要留在红莲大殿中吗?”
“我?”陶玉儿摇头,“我在外头自有住处,分散开来,将来也好办事。”
“鬼姑姑或许要给你儿子下蛊,做娘亲的却不管不问?”空空妙手在旁不悦。
“澜儿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我比你这半路冒出来的老头要清楚许多。”陶玉儿冷冷瞥他一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指点。”
空空妙手哼一声,将萧澜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也不知自己的儿子,当初为何要娶一个这般自私又冷漠的毒妇。
日月山庄中,陆追正靠在软榻上,边上摆着厚厚一摞书册,许多边沿都泛了黄,像是已经有了些年份。
这些都是阿六与岳大刀从附近书院与老秀才处寻来的志怪旧书,经日月山庄下人翻捡了一轮,挑出其中与冥月墓有关的,倒也有十几二十本。
陆追看得很仔细,他不想遗漏任何一处细节,哪怕是露骨而又艳|情的床笫之事,也来回翻了好几遍——对冥月墓了解的越多,将来做事也就越方便。
阿六先前陪了他一阵子,后头就开始昏昏欲睡,呵欠连天被陆追打发了回去。躺在床上还在糙脸泛红,感慨爹就是与常人不一样,看那些莺莺燕燕的小话本,竟然也能正襟危坐,一脸浩然正气,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他在看史书。
陆追嘴里含着一枚酸梅,又随手取过一本书。
看那封面图样,便知里头是什么内容,打开之后果不其然,又是一番云翻雨覆,悱恻缠绵,而且写得极其赤|裸直白,几乎没有任何朦胧美感。
陆追先是从头到尾草草翻了一遍,发现竟全部是在讲那白玉夫人一人。说那倾国倾城的容貌,香|艳放浪的一生,以及她手中那把白玉蝴蝶匕首。
白玉蝴蝶匕首?陆追猛然从软榻上坐起来,挑亮灯火从书册中翻图来看,果真有一张匕首图,极其眼熟——爹在路上还说过,此番要送给沈庄主以示谢意。
原来这世间当真有过白玉夫人?陆追来了兴趣,索性起床披上外袍,坐在桌边泡了一壶新茶,打算仔仔细细看上一遍。
叶瑾敲门:“二当家?”
陆追答应一声,上前打开门。
叶瑾惊怒:“你还当真没睡。”神医的医嘱有没有记住!
陆追道:“看书看得忘了时间。”
“看什么书,看到现在。”叶瑾将手里的胡萝卜塞给他,自己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