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韦此刻也有点后悔,太信任一个人是当权者最大的失误,他万万没想到毛誉会干出这种事,施韦一个人坐在后堂里,董长顺敲门进来。
董长顺把一大堆的证据放在施韦面前,施韦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冷冷地盯着董长顺。“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董长顺一点也不害怕施韦那吃人的眼神,同样严肃地道:“我们只是为民除害,还塘平府一个太平。如果施大人再一意孤行,任这种人在世道横行,我想你迟早有一天会步其后尘的。”
“你他娘的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知道我们为百姓做过多少事吗?知道我们受了多少苦吗?吃点喝点怎么了?拿点银子又怎么了?就这么一点小事便揪住不放,你,还有你的主子,这是在结党营私、残害同僚、罔顾朝纲,你们就是一**臣,他徐茂先就是奸恶之首!”
施韦的眼神很冷,很犀利,这是唯一一个敢与自己顶嘴的手下。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老爷,以前施韦的老爹也是一位老捕快,前任府典史,施韦算是子继父业,但他还当上了督查司郎中,成就在其令尊之上。
董长顺在大人面前,一点也不显得害怕,他不卑不亢地道:“我哪敢教训您,只是提醒一下,不要被这种小人连累了你一世的英名。我想这些证据,足够让毛誉人头落地,孰轻孰重自己掂量吧。”
董长顺将大量证据推了过去,道:“请大人甚重考虑。”说完,他就起身告辞。
施韦依然冷着脸,看着快要出门的董长顺,狠狠地道:“告诉徐茂先那个大明奸臣,这笔债我记下了。”
“呵呵,如果我家徐大人是奸臣,那你们呢?”董长顺从后堂出来之后,立刻就走出了府典狱。
天黑了,徐茂先结束堂议从荆州赶回来,董长顺立刻就向他呈报了一切。
同样,施韦也亲自来到贺毅林那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跟贺毅林全盘托出。
贺毅林拍着桌子道:“废物!”
施韦就不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坦护毛誉,只是为了与徐茂先斗气,争回一点面子。
可他哪里知道,今天贺毅林参加荆州堂议的时候,碰到了宋廷弼,于是他立刻很热情地去打了招呼。
没想到宋廷弼理都不理他,直接无视了他这个人。
贺毅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把他给得罪了?想不明白。
回到府里又听到这种事,贺毅林心里就发火了。
他拍着桌子吼道:“是谁给他这么大胆子,敢砸府太常司,这种人死有余辜!”
施韦没有吭声,因为毛誉这人终归是他的亲信,这么多年的跟随,就落了个悲惨的下场?
见施韦没有动,贺毅林就叹了口气,道:“还愣着干嘛?人家这是给我们留了台阶,如果这样的事情捅到上面,不光是你,就算我这个知府也难逃干系的,去吧!”
贺毅林说的是实话,徐茂先并不想将事情彻底搞乱,留一分情面,给对方一条退路。这是一种和平的暗示,如果本方再不知道好歹,那就只好等着玉石俱焚了。
毛誉的事毕竟有据可查,于情于理,都没法继续遮掩下去。从贺毅林家里出来之后,施韦就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回典狱。”只说了三个字,马夫从余光里看到大人的脸色,就知道碰上不顺心的事了。
这么多年,很少看到大人如此寞落,施韦的马夫就隐隐感觉到,塘平府将有一场惊天风暴。
回到府典狱,施韦连夜召开了紧急堂议,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立刻缉拿毛誉归案。
唉,这一次真的败了,败得一塌涂地,自己亲手断了自己的臂膀,施韦很不舒服地倒在椅子上,用手按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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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誉像个疯子似得,在典狱牢房里吵吵闹闹,天天吼着要见施韦,施韦听得都烦了,挥了挥手。“把他的嘴堵上,人绑在柱子上消停些。”
几个捕快下去,用麻布将他的嘴狠狠地缠死了,而且双手被绑,像个烂麻袋一样丢在牢房的角落中。
施韦告假一个月,说身体抱恙,要到行都司就医,在毛誉被抓后的第二天,他就悄悄离开了塘平府。
董长顺暂时代替了府典史的职务,偏偏就这几天,塘平府发生了很大案要案。
典狱内的头头脑脑都感到大为头痛,施韦像是未卜先知那样,离开了塘平府一段时间。
刚开始,就是几家欢场发生了勒索事件,有外地来塘平府找乐的几位商贾,晚上在包厢里消遣时,与花姐发生了纠纷,然后花姐就叫来了一伙人,把这几位商贾给绑票了,勒索十万雪花银。
后来几个人被打了一顿,每个人被交了五万两走人,这事报官到府典狱,府典狱人手不够,就只有府里求援。
还有,几名塘平府秀园的女学子,在夜出游玩时被几个地痞给强了。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几名女学子的家眷组织了百几号人,集体告到塘平府两衙,誓要讨回一个公道。
案子一件接一件,弄得府典狱的人焦头烂额,忙窜上跳下忙了半个月,也只是抓了几个小鱼小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塘平府的局势变得动荡不安,百姓怨声载道,天天有人到府里各衙门口告状。
徐茂先要求府典狱限日破案,府典狱里群龙无首,下面人心涣散,几个头头脑脑之间相互推托,谁也不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