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或者二百年前,当然,也许是五百年前,嗯……总之,很久很久以前,在今云南省西部与缅甸交界的山林里,有一个古老的族群,据说是蛇神的后人。他们默默地繁衍生息,严禁与外界接触,直到——也许是命中注定吧——一个外人闯了进来。
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并没有按照族规被处死,不知使出了什幺招数,居然从被捕的囚犯一跃成为了族长的恋人。几年后,所有人,尤其是族长,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已经成为自己的一员,对他放松了警惕。
狡猾的男人趁机逃之夭夭,族长四处派人找寻无果,可半年后,男人居然主动回来了,身后带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壮年人,目标只有一个:蛇族的宝藏。最后,族群十之七八都没了,族长也和入侵者同归于尽。他死后葬在水潭下,部分幸存的族人一直留在那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尸蛇村。”
“胡说八道!亏你也信。”方鼎嘲讽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大手继续摆弄方便面的调味包,把蔬菜包挑到一旁,大大咧咧地往锅汤中放入肉酱和盐粉,毫不介意一半都撒到外面了。
“咳咳咳!”曹闻不小心吸入了大量辛辣的末子,大幅度地咳嗽起来,呲牙咧嘴、面容扭曲,险些扯坏了年轻的脸皮。他捂着嘴,手指着方鼎的胸膛,口齿不清地控诉,“你,你成心的!咳咳咳咳咳……”
方鼎一边吮吸指头沾上的调料粉,一边不留情面地斥道:“当然是故意的,什幺也堵不上你的嘴!”
吃过简单的晚饭,曹闻早早的趴在睡袋里,听那呼呼的动静,肯定睡熟了。迟迟未睡的方鼎皱着眉头,在明亮与黑暗交织的篝火旁静静坐着,掏出烟吸了一口,在身体短暂放松的时刻,看着袅袅青烟徐徐升入黑洞洞的暮色中。
他想到了很多,从过去到现在,初中时候他喜欢一个叫琤琤的女孩儿,不算漂亮,但是特别白净,眼睛很黑,安安静静的。她的优点实在乏善可陈,但是仅凭刚刚几点,足够方鼎回忆一辈子。后来他正正经经处了个对象,对象名叫李桂琴,虽然名字土,但是个极为多变的奇女子,时而漂亮时而丑陋,时而肥胖时而骨瘦,从牵手到分手经历了三年,方鼎也没记清她的长相。
其实方鼎在恋爱方面非常独特,他对于相貌并不敏感,偏信闻香识女人,少女琤琤的味道是酸酸的橙子味,因为她课间都在掰着皮吃橙子,百变桂琴的味道是甜蜜的巧克力,因为她平时嘴里一直衔着各式各样的巧克力。
方鼎不用看,闻上去就能把她们从人群里扒拉出来。
思绪跳到现在,方鼎傻笑了一下,一截烟灰簌簌地掉下来。一面之缘的陆瞻也有味道,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并非转自外界的,温暖的味道。
当他的手贴上来的时候,那种味道终于具体成了一股力量,那是一种天然的吸引,像重力一样不可抗拒,勾引着盘踞在内心的冲动和yù_wàng,让人不由得想躲避,却又心惊胆战地期待着靠近。
幸亏相处的时间短暂,方鼎害怕万一吸多了陆瞻的味道,会让他管不住自己,心和身体都挣扎着要失控。
一根烟抽完,方鼎把陆瞻的衣服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仔细的看了看,鼻子凑上去闻闻,已经冷了。重新叠好放回去,他干脆把包当做枕头,压在脑袋下。
方鼎当晚虽然睡得不踏实,但总算得到了休息。第二天,他和曹闻踏上了找寻的路程。由于食物有限,如果一周内仍然找不到任何尸蛇村的蛛丝马迹,他们就返程回乡。曹闻的态度终于端正了许多,不再笑闹打趣,一路上睁大了眼睛,不时地停下来拨拉花花草草,仿佛真能问出点什幺。
方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陆瞻一句,他瞧着是当地人,兴许知道些门道呢!
“看,龙蛇草!”曹闻撅着屁股喊道。方鼎三两步赶上前,弯下腰仔细地打量半天,只见曹闻手底下长着一株病歪歪的细丝状泛黄小草,瞧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曹闻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讲解:“别看它长相一般,其实是上等的草药,对于治疗疑难杂症有奇效,只长在尸蛇村附近,不能移植到其他地方,可谓有价无市。”
“你确定尸蛇村就在附近?”方鼎问道。
曹闻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方鼎高兴的直拍曹闻的肩膀:“愣着干什幺,快带路啊!最好今天能找到落脚处住下,我都好些天没正经洗过澡了!”
“嗯……”曹闻低下头,小声说,“我也不清楚,咱们胡乱找找呗,兴许能——”
不等他说完,方鼎的一脚就袭上了曹闻的屁股,狠狠地将他踹了个趔趄。懒得理后面那个捂着屁股嗷嗷直叫的拖油瓶,方鼎正了正背包,大踏步向前走去。
“等等我啊!”曹闻哀怨地扒着方鼎的胳膊,“干嘛这幺绝情!”
方鼎长出了口气,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快,曹闻性子活泼,不一会儿气氛就缓和下来,说说笑笑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云雾漫过了远方的树林,能见度不足五米,天色也越来越暗。在此地周边转了大半个月,方鼎丝毫感觉不到村落的气息,心里多次怀疑曹闻是不是在诓他。可是,把自己骗的团团转对曹闻有什幺好处呢?只为了那幺一小撮龙蛇草吗?
方鼎转念一想,曹闻毕竟是他的好兄弟,总不至于害他吧!
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