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场风暴过境,整个晚饭都是在某种极度诡异的气氛下结束的,所有人都食不下咽,弄得魏子芩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应该等到吃完饭之后再说的。
趁着妻子收拾碗筷的空当,魏启不顾大儿子的劝阻,直接将小儿子拉进屋里,一把将门插上。
“你刚刚说不想修仙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父平日向来沉默寡言,看着严厉,对家中的儿女其实还算温和,魏子芩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用这样愤怒的口气与自己说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爹你心里清楚,我其实并没有多少修仙的天赋,再说也没几个像样的门派愿意收杂灵根的弟子,我不想再让家里白费力气……”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确实没有几个像样的门派愿意收他这样五系杂灵根的弟子,甚至在前一世的时候,魏子芩在真正进到门派之前,也是接连碰壁,差一点点就要放弃了,如果不是后来的那番奇遇。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魏启还没等他说完便直接打断道,一口怒气堵在胸口上,拿过墙边的竹条便直接抽在魏子芩的身上,“你给我跪下……你知不知道,这些天里,家里为了你的事情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你现在和我说你不想修仙了,你!”
魏子芩顺从地跪在地上,任凭竹条接连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左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走另一条道了,那么这一下是无论如何也要挨的。
看见小儿子跪在地上脸色发白,魏启心底一软,原本想要放下竹条,但见他一声不吭的模样,又瞬间一阵怒气冲上头顶:“不修仙?不修仙你能干什么!怎么不说话了,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干脆打死你算了!”
一根竹条被直接抽断,魏子芩闷哼了一声,却依旧不肯说任何服软的话。就在魏启气得理智全无,准备去拿另一根竹条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撞开,程月英冲了进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魏子芩拦在了后面。
“够了,别打了,你要再打三儿,就连我也一起打死好了!”
“你让我别打他,可你自己听听,你儿子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魏启眼睛瞪得溜圆,但到底不敢再把手里的竹条抽下去了。
程月英是家中独女,条件比魏启好得多,甚至连魏家仅有的两块灵田也是她陪嫁时带过来的,后来嫁到魏家却并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魏启一直对她心有愧疚,所以每回吵架的时候,无论有没有道理,都要先气弱上三分。
“不就是不想修仙了吗?”程月英看着小儿子脸上的伤痕心疼得不行,转过头来就冲魏启大喊,“谁稀罕修仙,不修仙,凭我儿子的本事,一样能有出息!”
魏启张了张口,险些没将那句慈母多败儿直接扔在她脸上,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又咽了下去。
把魏启骂得服了软,程月英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转过头来,也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的小儿子道:“不过三儿,你爹说得也对,不修仙的话,你往后想要做什么?”
“种灵田?”才刚回来不到半天,魏子芩哪儿来的时间仔细考虑未来要做些什么,只能不确定道。
说完了才觉出不对,重生前作为玄光宗的首徒,可以说整个门派里的灵田都是随便他使用的,却忘了,他如今正在小小的姝河村里,灵田灵种何其珍贵,怎么可能随便拿给他用。
“你个小畜生说什么……”魏启瞪着眼睛,又要抬手打人,却被妻子一把推开。
如果放在平时,程月英其实也未必能同意这种事,不过如今话赶话,见相公一再要打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儿子,程月英也有些动了真火,直接便道。
“不就是灵田吗,咱家两块灵田呢,给三儿用一块怎么了!”
魏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偏偏还没有立场反驳,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一把将竹条扔在地上:“我不管了,你娘儿俩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魏子芩无奈,那什么,他只是随便提提,并不是非要灵田不可的。
可惜还没等他开口解释,程月英便先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尘土:“行了,你爹气性大,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别和他一样……刚晚饭没吃饱吧,娘给你煮了碗面,快趁热去吃了,别饿着自己。”
话题被带了过去,魏子芩也不好把灵田的事再说下去了,只能等之后再去解释。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这一晚上魏子芩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早上,魏子芩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恍惚记起来自己已经重生到四十年前的事实。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程月英把魏子芩叫到屋里,偷偷塞给他一块木牌和一小包种子。
“娘?”魏子芩惊讶地抬起头,所有的灵田外面都有阵法保护,而母亲刚刚塞给他的木牌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恰恰正是进入自家灵田的钥匙。
程月英压低了声音:“别声张,这里面的灵种是娘先前偷偷留下来的,有七八粒呢,你拿去试试,成了就算了,失败了可千万别和你爹他们说。”
魏子芩眼眶发热。灵种价格昂贵,哪怕最普通的灵米种子,也至少要一两银子才能买到一粒,他家如今正是最困难的时候,母亲居然还能拿出这么一小袋的灵种给他试手,实在是……
魏子芩揉了揉鼻子:“娘你放心,我一定一粒灵米也不给您浪费。”
“行,娘放心,”程月英笑了笑,只当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