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和白允沫把好人婆婆扶回屋里,白允沫给婆婆换着衣裳,她学东西很快,做得虽然总也有些含糊,却总是能做得大体像那么回事。
子桑提醒白允沫:“衣服给婆婆弄反了。”
子桑从放杂货的矮棚子里搜出了一张熊皮,三对山羊角,还有几张兔子皮,找了把小斧子在砂石上磨了起来。
铁石相接,发出擦擦的声音,白允沫蹦跶出来,她说:“我给好人婆婆穿好衣服了,现在天不那么冷,不用穿多。”
子桑嗯了声,看见白允沫也把里边的那身袄退了,只剩里边白色的单衫,她手上仍是没停,斧刃在石上来回巡动,她说:“我去给大叔换药。”
她当初病倒的时候,也是哑巴大叔跑了几天几夜,断了支脚,给她把药换回来的,凡事皆有轮回,她想着,这次,该是她去给大叔把命续回来了。
白允沫却很是担忧,紧张得一下子抓住子桑的衣摆,似怕她去了就不回来般:“好人婆婆说,有药卖的地方离这里好几天的路呢,得走上三四天。”
“嗯,可能要五六天,也可能要七八天才会回来,吃的肉我都挂在后院边了,你照顾好婆婆和大叔。”一把清水泼上斧面,刃新如银,子桑看了看,便将斧子掖在了腰上。
算下来,过了这春,白允沫便是八岁的人儿了,见到子桑要走,还是怕得不行,拉着要一起走,她说:“子桑,还是不要去了,要是也像哑巴叔叔那样没了只脚可怎么办。”
子桑把头发先顺下来,再熟练地盘起来,额上缠了圈布,免得有些丝发垂下来,再又是弯腰在脚上缠了好几圈扎布,她说:“现在没有厚雪,我跑得快,没事的。”
白允沫还是要跟着一起,子桑说,哑巴大叔和好人婆婆没有你不行,你好好护着她们,等我回来。
两人便作下这样的约定,白允沫不舍归不舍,仍是等子桑走了后才开始嚎啕,哪里知道,隔着两个山头,子桑也仍是能听见她哭声的。
跟在子桑身边的是大雪。
她想着,一人一狼,总能回去一个,像好人婆婆说的那样,总得有人知道你是生是死。
走在湿软的泥土林丛中,子桑多少是害怕的,她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哑人婆婆说了,你顺着日头升起来的地方就是东,一直往那边走,会看到有很多人的地方,就是石庄镇。
天渐渐就黑了,飞鸟扑扇着翅膀在暗幽幽的树梢上鸣啼,总也有些什么东西在枯叶从中穿梭而过,大雪的眼睛像两颗明珠。
子桑找了处干燥的大石,搂着大雪的脖子就是卧下来瞌睡。
一冬过去,大雪和阿飘都长得很大,以前下猎时子桑会带着大雪,林中许多野兽看了大雪都不敢近前,于是她便知道在这林中,大雪就是自己的近侍,像南无那样,会时刻保护她,可大雪不会像南无一样,听空桐的吩咐,禁困她。
只是即使大雪寸步不离她,子桑还是时而被林中夜鸟突然地惊飞而吓醒,此时她格外想念林中溪边的茅草屋。
第二日早早地,子桑又是攀攀爬爬,勉强看见有一条隐约像路的地方,顺着一直往前走。
一时又捱到天黑,她坐下来从包袱里搜了肉干出来啃,给了些给大雪,大雪吃得不多,很快就跑开来在周边的密林里窜来窜去。
大雪和阿飘不大喜欢吃干肉,时不时地也自己跑到林子里去咬些小东西,子桑任着它去了,反正总是一叫,它便会马上跑回来。
刚把嘴里的肉咽下,子桑就突然听见一阵动静,接着听见狼嚎声,再接着就听见有人大喊:“没射准,快跑。”
子桑听出来那声狼嚎是大雪,也顾不得东西,赶紧顺着声音跑去。
一道银色的影子嗖嗖就从她眼前闪过,是大雪。
子桑叫了声大雪的名字,却看见它依是没有停下,而是斜着往山头去,不时发出愤怒的低吼声。子桑只好也一起追了上去。
等她赶到时,才发现大雪一边后腿上满是血迹,此时正冲着一大一少两名男子啮牙咧嘴。
那两名男子亦是弯弓相对,不时射向大雪,为避开利箭,大雪忽左忽右地跳动着,一副随时扑上前去咬人的架势。
“大雪快回来。”子桑站在山头连着唤了好几声,大雪才哼嘅着退回来,却仍是不甘地冲那两人啮牙。
两名男子,一个留着两寸长的胡子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个身形壮实面色黝黑的少年,两人看见好大一只白狼居然乖乖退回子桑身边,很是惊讶,手里弓箭却仍是直指大雪,不敢放松。
中年男子站在山壁之下,仰着脸问子桑:“这狼是你养的?”
“是,它叫大雪。”子桑看着大雪后腿满是血污很是心疼,蹲下来看伤口,见大雪嘴角转过来,也是腥红一片,猜想到是它自己把箭生生咬了下来,所以把后腿刮出来好大的口子。
子桑抱住大雪的脖子给她顺着毛,忍不住有些生气,冲那两人再问:“你们为什么要伤害它。”
“它是狼,我们打猎的,见了狼就射的。”少年把箭放松下来,梗着脖子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想到是你养的啊,真是对不住了。”
中年人也放下了弓箭,问子桑:“听你声音,像个女娃子,一个人在这山里头做什么,要是遇到熊,怕你有狼也对付不住喽。”
“我住在那边,大叔病了,要去石庄镇上给他弄药。”
中年男子往子桑指着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