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干脆打开免提,将自动重拨中的手机放在枕头上,身子一仰,躺倒在床,就着窗外斜风细雨,慢慢听移动公司免费提供的广播。
关机…你在干什么呢?
睡觉?嗯,你是该睡觉了。
汪顾正没边没际地想着,家里座机突然响了,翻身拿来床头子机,“你好,哪位?”
“汪汪,你给谁打电话呢?手机一直占线。”猜也是李孝培。
“我拨声讯台跟小姑娘聊如何能把床叫好呢。”汪顾挺不甘愿地按下手机上的红键,避免信号干扰。
“哦,晚上咱俩也切磋一下,对了,师烨裳昏倒在安享陵园里,被120拉我们医院来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68——血——
汪顾气喘吁吁地从停车场跑到急诊大楼,一问急诊室的人,才知道师烨裳已经转入病房了,打电话问李孝培要到病房号,汪顾受不了医院电梯慢噌噌的速度,干脆一口气爬上三楼。
“我也搞不懂师古董这回是要怎样,她不是每次都在状态很好时才会去看张蕴兮的吗?伤成那样在坟前守一天,换我我都倒,更何况她。”
“查到是谁了吗?”
“伤她的人被公司保全一追,可能以为他们是师烨裳的人,立刻跑进公安局里自首了,我想让古董不要追究他们,这样不用等七到十五天拘留,他们一出派出所的门,就可以扣下来慢慢问。”
“小裳可能知道是谁干的,否则也不会到张蕴兮…诶?汪副总?”
汪顾刚出楼梯口,听见文旧颜和霍岂萧正在站空旷的走廊里说话,不好上前打搅,便退一步躲到了拐角处,谁知听见师烨裳受的是能让传说中“长城倒了她都不倒”的dà_boss也要服软的伤,心里小颤,步子一个虚开,站得靠前了些,刚好被歪着脑袋想事的文旧颜余光逮见。“文小姐,”汪顾逼自己尽量自然地走上前,笑着与文旧颜和dà_boss打招呼:“总裁。”她只不知道传说永远是传说,特别是关于dà_boss的传说。“长城倒了她都不倒”?鬼扯,明明一推就倒。
“汪副总来探望师烨裳?”
文旧颜罕少不将小朋友带在身边,现下里孑然独立的身姿别有一番更胜常日的韵味,汪顾看在眼里,妒在心头,难怪李孝培会说她没戏。
“是的,文小姐,您二位也是?”汪顾的很有耐心地礼尚往来。
听文霍二人适才说话时郑重其事的口气,汪顾知道这回师烨裳受伤的事儿小不了,且不说师烨裳贵为金狮二世祖的身份,光看平时无所事事的dà_boss也开始动脑子,正经讨论对策的架势,这场波折,大概不闹个满城风雨不会罢休。
说话间,李孝培穿着白大褂出来了,看见汪顾,她又开始不正经,装一张色迷迷的猪哥脸就往汪顾腰上搂,边搂还边打发旁人,“文小姐,霍总裁,师烨裳这边由我守着就好,您二位是大忙人,千万别耽误了正经事。”
文旧颜笑而不语,只了然于心地发出嗯的声音,冲汪顾眨眨眼,随即一个挑眉看向霍岂萧,霍岂萧无所谓地耸耸肩,右手抓起那根原本杵在地上,像手杖一样的东西,左手从裤兜中掏出。
汪顾正纳闷这俩人眉来眼去地是要干啥,只见文旧颜慢悠悠地踱前两步,落落大方地牵住了dà_boss刚从裤兜里新鲜出炉的手掌,十指交缠,丢一句“那就交给你们了”,随即与dà_boss一齐朝昏黑的电梯方向离开。
“她、她们平时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吗?”汪顾扒开李孝培八爪鱼爪一样的手臂,难以置信地问。
这、这也太默契了吧?太甜蜜了吧?太招人妒忌了吧?当歪人当到这份上,和直人有什么区别?还有没有点儿歪人的苦痛纠结了?
李孝培撤开两步,收起满脸坏笑,摘下眼镜,揉揉鼻梁,面向病房,朝汪顾努努下巴,“她两就是这样的,但听说以前苦头没少吃。师烨裳现在醒着,一会儿估计又得迷糊,先是中暑,接着雨水把伤口淋发炎了,好在入院早,生命危险没有,最迟半夜就能退烧,你可以进去看她,不过我提醒你…”
汪顾看李孝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像被猫爪子挠着,又疼又痒,平时在情人面前很沉得住气的冷血受君也难得一见地无脑追问起来,“提醒我啥?拍肩就拍肩,别拍她伤口?”
她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装得很不像,李孝培值了一整天班,上了一大一小两台手术,临近晚饭时,急诊部的人告诉她她的关系户被救护车送进急救中心了,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急诊区替师烨裳挡下医院例行的通知家属程序,安排师烨裳进入病房,应付两个不知从哪儿收到信儿,明显是刚从饭桌上下来,见到她时其中一个还在擦嘴边红酒渍的大人物…现在,她累得脑力体力都逼近底线,没那闲心迂回遣词,干脆一语点破那层窗户纸:“汪汪,别再自欺欺人了,她一旦陷入昏迷就会喊旧情人的名字,我怕你受不了。”
“……”
汪顾看着李孝培,抿住嘴角,沉默不语,右手五指不自知地玩弄着一串钥匙,黑白分明的眼中是六七岁孩子逃学被大人游戏厅里抓到现行的闪烁不安——“旧情人”三个字,对汪顾来说从来也是稀松平常的存在。每一个因各种缘由与她分开的床伴,都被她定义为“旧情人”。但很明显,李孝培所指的“旧情人”,与她汪顾的定义不同。那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