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其像,其形。
所以人的肉眼,只能够看见事物的表面。
不能够洞彻事物背后的秘密和情状。
佛眼看因果。
不受事物表象的羁绊,所以可以无视阻挡,看见事物背后的情状。
比如像现在这样,慧觉即便不用挖开土坟,也可以看见土坟里面的情况。
棺材里面的女尸相貌姣好,只是脸上,凝固着临死之后痛苦的表情。
她的神情微微有些扭曲。
脸颊上,还有血色的泪痕。
而且更加让人震惊的是,她的腹部,被剖开了。
她的腹部上,是一条狰狞丑陋的伤痕。
这一条伤痕剖开了她的肚子,切断了脐带,挖出了里面孕育的生命。
看到这儿,慧觉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紧挨着小土坟看去,小土坟里面,埋葬着的,是一个蜷缩着的,用染血的粗布衣裹着的,仅仅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胎儿。
胎儿身上的血污凝固,让他看上去宛如焦黑的煤渣球一样。
他尚且未曾孕育足月,便被人从自己的母亲肚子里面开膛破肚,掏了出来。
生命的火光,尚且未曾点燃,便已经熄灭。
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慧觉脸色充满了凄苦。
这一刻,虽然不知道,这个仙儿到底是什么人,但慧觉却是已经明白了白宽为何有着这样怨气。
“阿弥陀佛。”
他深深的悲叹了一声。
世人常说,孩子是无辜的。
更加遑论是一个尚且未曾出世的孩子。
杀死孕妇,开膛破肚,挖出胎儿,这种做法,比之畜生,尚且不如。
畜生之中,为何鬣狗最被人痛恨。
因为野兽里面,只有鬣狗最喜欢捕杀猎物之后,撕开猎物的腹部,专门吃食猎物腹中孕育的胎儿。
人是万物灵长,有道德、良知和人性。
但杀死孕妇,挖出胎儿,这种事情,是拥有人性的人,做出来的事情?!
“人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啊!”
这一刻,慧觉叹息着,露出无比悲痛的神情。
“白家、翟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白家的事情,到底又是不是翟家所做?!”
“翟瑛啊,翟瑛!”
“你又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宽的事情?!”
慧觉的脑海之中,诸般的念头升起,随后他双掌合十,朝着面前的土坟合十鞠了一躬,旋即转身,化作一道金光离开了宫殿。
金色的佛光冲出伊河水府之后,重新回到了伊河河底。
旋即慧觉也不再停留,而是直接穿越伊河的河水,朝着天上的楼船飞去。
佛光冲出河面,落在楼船上,化现出来慧觉的真身。
看着慧觉回来,一直在楼船上等待着的荀县令和宋典史都是忙不迭迎上来,
“小师父回来了。”
荀县令上前说道,
“不知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他看得清楚,慧觉面色有异,神情里面似是有些悲苦,又似是有些愠怒。
面对荀县令的问题,慧觉长叹了一声,只是说道,
“确实有些发现。”
“不知施主可知道白宽有个妻子?”
慧觉朝着荀县令说道。
“白宽的妻子?”
荀县令神情之中满是讶然的神色,似乎他有些不明白,慧觉为什么会这么问。
旋即带着疑惑,荀县令和宋典史对视一眼,他还是摇了摇头,
“根据县府调查,前车镇户籍记载,以及白家邻居所言,白宽并未娶妻。”
荀县令肯定的说道。
这般说着,荀县令又是朝着慧觉问道,
“小师父这么问,可是有所发现?”
“嗯。”
慧觉点点头,随后他看了看荀县令和宋典史二人,却也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伊河河底,白骨坛下,有个伊河水府的门户。”
“水府来历不可考究,但小僧猜测多半出自前朝神道手笔。乃是神道遗府。”
“而那白宽之所以有这般神通,多半便是得了水府神诏,自封了伊河河神。”
“当然,这些尚且仅仅只是小僧猜测,事情具体是不是如此,尚且不得而知。”
“多半便是这样了!”
听到慧觉的话语,荀县令忍不住振奋的说道。
“原来如此!”
“原来此獠是得了神道遗物,难怪区区一道孤魂野鬼,竟然能够拥有这般神通和道行!”
这么说着,荀县令又赶紧看着慧觉追问道,
“小师父然后呢?”
“然后这下面的伊河水府里面,还有什么隐秘?”
“白宽妻子之说,又是从何而起?”
“在那伊河水府之中,我见到了三座土坟。”
慧觉回答道,
“这三座土坟之中,一座是白宽父母的,剩下两座,一座则是写着爱妻仙儿之墓,另外一座则是写着爱子白英琪之墓。”
“仙儿?!”
慧觉的话语方才落下,突兀的,宋典史失声说道。
“莫不是翟瑛的妻子!”
“什么?!”
这一刻,听到宋典史的话语,慧觉也是不由的面色一变。
而宋典史自知情况重大,自然也是赶紧继续说道,
“翟瑛的妻子,正是唤作仙儿!”
“传闻,她本是官妓出身,没有姓氏,只得了一个乳名,唤作仙儿!”
“她本不是前车镇人,而是隶属朝廷奴事司的春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