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庄的产量并不多,因为一直用的是古法酿制,气味浓郁醇厚不足,事实上希瑞尔一直觉得口感欠了些,更适合女士的口味,因而每年除了送人之外,也只是意思意思收藏了最好的那一批次。不过既然注意到了……希瑞尔开酒柜,看了圈,在偏上的地方找到05年的那批次,摘下一瓶走到沙发边。
希瑞尔开了酒,倒了两杯,顺手捞起克洛恩的专用酒碗给倒了半碗,递到克洛恩身前,一点都不觉得给猫喝酒有什么奇怪的。他拿起酒杯靠坐到沙发上,才看向对面自他出现起就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人,声音徐缓又懒散:“你来做什么?”
蓝斯面上带笑,大概是因为坐在这的时间够长,起身拿酒杯的时候动作有些慵懒,姿态熟稔自然,一点也没当自己是客人。
“来陪你过节呀,”悦耳的声线带着余韵,语气虽然轻软,但就像深海的波涛般绵长悠远,淡淡的笑意让话语失了几分真意,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毕竟,有些人一直是一个人。”
希瑞尔抬头又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与心情一样,并没有带上任何情绪。
“本来以为能收获些好感度也不一定?”他笑道,“大概是时机不对,或许得到的是负感?”意外的……直白。
有些人的气场真是奇怪。他能在你的视野里安静低调得如同一个装饰的花瓶,但当觉察自己在你是空白一片的时候,瞬间又张牙舞爪起来,直到牢牢占据你所有的视野才好。
希瑞尔的眉梢微微上扬,弧度格外浅,就跟他平淡的语气中微弱的讽刺一样波澜不起:“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话?”
金褐色头发的男人抬起下巴,这叫他犹如神赐般俊美的颜貌更显出一种倨傲的气势,语气带着笑但又有笃定不容反驳的意味。
——“所有者。”
希瑞尔平和地嗤笑一声:“醒醒。”
他没有力气。连分散一丁点注意力给别人就已经很不容易。对于某个人不请自来,以及过分大言不惭的可笑言论,他觉得或许过后——彻底退烧恢复正常之后——就会暗自恼怒得恨不得杀人。但他现在真的没有力气。
*
希瑞尔渡过了最匪夷所思的一个圣诞节。
并不是说这几天有多么惊心动魄翻天覆地,只不过与这么一个人过节是他完全难以想象的事。在这之前,他有多少次想找机会彻底杀掉他一了百了——甚至说此刻他都不一定放下了杀心,然而事实是他却放任这么个人接近他的生活……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来,自从公爵夫妇离开之后好几年,每逢这种节日女王都硬拉他留在王庭,长大之后就是满世界乱飞了。在哪过圣诞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没有需要陪伴的亲人,也没有愿意递出一份注定被拒绝的邀约的友人——或者说,他为数不多的友人大多都是像他这样没有传统意识的人,年复一年下来对此就更加无所谓,以致现下有人打着陪他过圣诞这样的旗号过来,他竟然会觉得新奇?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哪怕是现在有气无力毫无j-i,ng神的状态看来,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过分寂寞了。
蓝斯的身份,目前的“合作”关系,自己不合时宜的生病,让希瑞尔都没法轻易作出把人赶走的决定,结果就有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圣诞。
“喜欢这份礼物吗?”下午茶时间,某个大早上顶着克洛恩出门又不知何时回来的人问道。
希瑞尔看了眼克洛恩。他一直难以理解这只过分聪明x_i,ng格又诡异至极的克洛恩,竟然会习惯跟蓝斯混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看得顺眼的问题了,而是这凶兽——实在挺喜欢他。
希瑞尔放下手中一直在端详着的照片——当年在洛桑尼克的他出生时,艾丽卡抱着那个婴孩的照片——他的确没见过,且对此充满了兴趣。其实他觉得,换一个他——大概是那个冷漠理智并且无坚不摧固若金汤的他,看到这照片的瞬间或许会勃然大怒,因为他会马上明白对方试探他底限的用意,他是一个很不愿意被人c,ao控情绪的人,而这种试探会让他极端厌恶且反感……但他后来又想到,如果是那个他——或许,这照片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手上,鉴于这是属于后补的圣诞礼物,某个人看到现在的他之后,突发奇想的一个念头。
蓝斯显然是个极端擅长洞彻人心的人,见微知著的本事也足够叫人震撼。现在的希瑞尔显然带给他很多试探的灵感,那种得寸进尺跃跃欲试的试探。
谁叫这个希瑞尔,实在是……太软了。
某种意义上,对什么都提不起情绪,对什么都不在意无所谓,真是就变好说话很多,与以前简直能称得上天差地别。至少,换做以前,撩一爪子蓝斯就差不多可以准备跑了,虽然有把握让希瑞尔活生生咽下血亏有怒不敢言,但为了不吸引更多的仇恨,还是先跑了好,哪像如今,撩十爪子都没问题……
克洛恩从蓝斯肩头跃到了小圆桌上,瞅着希瑞尔颇为矜持地伸出了爪子。希瑞尔拿起s-hi巾抖开,给它把四个爪子都仔仔细细擦拭一遍,然后从甜点架上抽出冰镇着的樱桃芭菲递给它。克洛恩的肠胃功能强大,至今没发现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