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说话,只发出仿佛野兽喘气一般的嗤笑声,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也顾不得多想,便下床来站着,四处寻找防身的东西,无奈屋子简陋,遍寻不着。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却如何也看不见脸,绾云十分害怕,往窗边退去。
这屋子那强人不熟,是以看见绾云推开窗子的时候忙向前追去,却被绾云自窗子里跳了出去,恨得他忙跳出去追。
绾云跳出窗子边夺路狂奔,一口气奔出院子便往后山跑,不想刚出了院子便被人揪住了头发,一把按在地上。
绾云一头摔在泥地里,狠命大叫一声:“师兄,救命——!”
就只这一声,那强人忙捂住他的嘴,恶狠狠道:“这里还有人?在哪儿?!”
绾云什么也不管,手脚并用的死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大叫,那叫声被堵着,几乎撑破了喉咙,极其惨烈的声音仿佛不能穿透雨帘,就被困在了院子里。
那人抬手一个耳光,打得极重,绾云脑袋里嗡的一声,双眼顿时一黑。那人见他没了声音。便提着他走出院子里四处看了看。这里四处环山,除了这破庙,并无人烟。
难道是这兔子情急之下胡言乱语了?这里是庙,必定是有和尚的,但瞧这庙的大小,断然住不了几个人。区区一两个和尚,也不足为患。那人看了一眼软在他手里的绾云,鼻子里哼了一声,提着他返身,直直走过去,一脚踹开佛堂的门,将绾云扔了进去。
“嘭”的一声闷响,绾云摔在又冷又硬的地上,剧痛让他清醒了些,看着踏进门来那个身影,绾云未及爬起来便往后退,声音因惊惧而颤抖着:“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踢上门,佛堂里异常昏暗,连雨声也似隔了好几重山似的,这屋里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你这下贱胚子,这么快就把大爷忘了,那一日是谁操得你哭爹喊娘,都不记得了么?”
绾云疑窦顿生,只觉得这声音熟的很,情急之下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那人走过来蹲在他身边,笑道:“想不起来便罢了,我与你再来一回便是了,这一次管保叫你记上一辈子,如何?”
绾云惊诧的看着那昏暗中的影子,这人到底是谁,追到这里来,竟是为了……
这灰扑扑的屋子里,只有绾云苍白的皮肤最为显眼,那人伸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拍了拍,说道:“这回也给我好好叫两声,听见了么?怕你过了今天就没得叫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绾云浑身一弹,惊问道:“你是……你……”
那人一手揪住绾云的衣衫,作势要撕,闻言便停下笑道:“想起来好,让你做个明白鬼。免得死后找不着人索命!”
这语气里的凶恶吓的绾云浑身僵硬,那人手下动作起来,如撕纸一般撕破绾云的衣服,绾云剧烈挣扎,大叫道:“你饶了我……!放手,啊!救命啊,师,师兄!救命啊——!”
那人浑不将绾云的挣扎放在眼里,只如猫捉耗子一般仿佛得了趣,还故意手下慢了些,耍着绾云玩。忽又想起绾云那一身细白皮肤,这里这样昏暗不能看见,还有些不足意似的。
绾云今日本就不剩多少力气,连带惊吓又挨打,眼前早已一阵一阵发黑,只是拼着一口气在挣扎。忽见那人停了手转身走到门里去,把门大大的敞开,外头也已黑了,只是暴雨未停,不是有闪电劈过来,一瞬一瞬将黑夜映得亮如白昼。
那人折回来一把抓住绾云的头发,将他拖到门口来,闪电蜿蜒,映亮了他苍白脸颊上血红的伤疤。那人哼笑一声,似是满意了些,因伸手去扯绾云的衣服,手上一使力,只听一声极响的雷暴,似在耳边炸开一般,响得那强人也怔了一怔,不由得有些心慌,他手下一停,忽觉得这里有人瞧着他似的,那一点点悚然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四处张望,向屋里一看时,便看见闪电光映的斑驳的那尊大石佛,寂然坐在那里,似有震慑之意。
他手上按着绾云,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大佛,似是要看一看那佛眼向着哪里。绾云没了力气,两手徒劳的去扯那人的手,一边向他哭道:“……你,你饶了我吧……”
那人看着石佛,耳边的雷一声相似一声,不由得让他有些骇然。想着这里到底是佛堂,他要在这里行这些事,莫不是触怒了佛祖?
未及他有所动作,耳畔忽地传来写不寻常的水声,那强人扭过头去,之间一个高大身影自院外奔来,几步已到了他面前,未及他反应过来,已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绾云看着雨夜里那熟悉的身形,如同见了救世主一般,挣扎这往那边爬:“师兄……”
定慧早已过来将他扶起来,紧退几步,盯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人。
绾云摇摇欲坠的站在定慧身后,看着他坚实的背,心里安定了不少。他背后便是这暴风雨中最安稳的地方,有他在,什么也不怕了。
那强人从地上站起来,便往袖子里去摸匕首。此时暴雨越下越急,雷声轰然一响,闪电划破天空,他一眼便瞧见了来人那光头。
原来是个和尚。
他站在屋内嘿嘿冷笑三声,开口说道:“我道那贱胚子叫的是谁,原来是你。好个贼和尚,竟敢在庙里勾搭那兔子,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定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抿紧了唇不发一言。他身上衣衫俱已浇透,贴在身上显出健壮身躯来,脸色凝重,且被雨水冻得青白,此刻凶相毕露,着实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