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室并不大,每个前来探视的亲属或者监护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隔断,工作人员在旁边守着。小小的空间里已经有个女人在等候。
隔着玻璃看见谢九到来时,女人已经漱漱的流下眼泪:“舒亚,舒亚……”
卧槽,这不是执行小组的后勤专员吗!
都快忘了剧本这东西存在的谢九迅速酝酿情绪。他努力想着自己听过最悲惨的故事……可气的是,脑子里的素材想来想去居然是他最惨。谢九无父无母,更不用说什么家产这种从未听过的东西。他倒是真有点难过,可开口瞬间又愣住。
专员是以他的什么亲属身份进来的,是母亲吗?不像,眼前的女专员还带着点少女的明艳,那是姐姐?不可能,探监的必须是法定监护人。舒亚这个身份还有个姨母,难道是……
“姨……”这个音还没发完就被女人打断,女人哭得更厉害了,拳头直直的轻捶着玻璃“舒亚啊,你难道在怪妈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吗?”
这时候该用什么情绪……大哭还是挣扎踌躇一番在哭,或者干脆悲极生笑。
论演戏他还差点火候……谢九脑子里努力回想在电视上瞥到的画面,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梦断香消四十年之类的……他不懂这其中细微分别,但总归知道它们都是悲伤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妈。”让眼前的女专员占了个便宜,谢九假戏真做,情感真挚却明里暗里质疑着执行小组的不作为。
“妈妈也不想这样……最近因为和你爸离婚的事拖着走不开,”女人哽咽着“再回家时才发现你居然欠了那么多债……还来到了这个地方,妈妈对不起你啊,舒亚,我的宝贝。妈妈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谢九快要被气笑了,这帮执行员都哪找来的戏j-i,ng。本事不行,演戏说台词功力倒是一流。他有一茬没一茬的应着女人的话。
女人扑闪扑闪的眨着贴了假睫毛的眼睛,一闭一睁间像个小扇子。她还在诉着衷肠,谢九蓦地坐直了身子,凝神看向她的眼睛。
瞪大眼睛-眨眼-瞪大眼睛-闭眼……
摩斯密码?!
他嘴上依旧和女人一问一答搭着话,脑中飞速记下了顺序。
“妈,我一定能回去和你们团聚,相信我。”记住顺序候谢九决定不再耽误时间,他率先起身,对女人诚恳道。
女人泪眼婆娑,仿佛极受感动,又对他嘱咐几句后,把带来的书递给了工作人员。
“我带了你最爱看的诗集,舒亚,妈妈永远爱你。”
爱我就请给我打电话。谢九捏捏自己耳朵,对面女专员露出明了的表情。
“谢谢妈。”
谢九展唇。
回来时刚好赶上堂食时间,扒拉两口饭后谢九匆匆回到房间,对照着脑中的密码顺序翻开了书页。
谢九仔细摩挲着书页逐个寻找,最终把字母们拼成了一句话。
“速入neil梦。”
***
索克疯了。
堂食时间大部分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时看向角落的方向。索克蜷曲在椅子上,哆哆嗦嗦的挖着餐盘里的土豆泥,他的囚服上全是菜汤,汤汤水水撒的到处都是。路过的一个胖子故意朝他撞去,把他的头直接按在盘子里。
“你以前不是在一区很厉害吗?”索克的脸在饭菜里繁复摩擦。胖子大肆的叫着,他越发使劲把那张脸摁进菜汤里,对着旁边人哄笑着“看看我们的索克现在孬成了什么样!”
索克两臂垂在桌下,他并没有反抗。胖子摁了一会就觉得烦腻,他揪着索克的头发,让他把被糊了一脸饭菜的脸抬起,展示给食堂里的每个人看。
棕色的菜汁沿着索克的下巴流下,在他的颧骨上全是土豆沫,眼角旁还挂着菜叶。他被揪起头发,嘴角抽搐着,口水和菜汤一起流在衣襟上,浑然未觉般的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哈哈哈……”周围人群爆发出大笑。
“索克还留下了两个小妞……”有人转动眼珠朝索克盯着的方向示意,胖子松开了手,和出声的人交换了个眼神。他松开抓着索克的手,随手拿起旁边吃净的铁盘。
b1区食堂安静下来,有人调整姿势准备看戏,还在埋头吃饭的男人被同伴提醒,他们视线先胖子一步看向那边。
谢九正在和亚撒交换菜品。他快狠准的把胡萝卜和菜花赶到亚撒盘子里,亚撒则乖巧的把土豆泥舀过来,当胖子的身躯挡住白炽灯时,他们刚好交换完毕。
胖子把铁盘拍在桌上,浑身的肥r_ou_一颤一颤的贴着谢九的小臂,谢九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胖子也紧跟着往那边靠去。他咧着嘴巴,正要开口时——
谢九把盘中最后一片胡萝卜扔进他的嘴里。像把废纸掷进垃圾桶。
“别说话。”
胖子涨红了脸,那块胡萝卜严丝合缝堵住他的嗓子眼。他大力拍着胸口,后背弯的像个小山,衣服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被撑到极限的撕裂声。都等好不容易把这块卡着嗓子眼的胡萝卜咳出来,胖子狠狠吐了口唾沫,刷的站起身,桌子被带的一颤。
“你他妈的找死!”胖子重重的呼吸着,远处旁人的窃笑声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他把手中的铁盘狠狠砸向谢九。
眼见着铁盘挥落的一瞬,谢九微微侧头,盘沿几乎是擦着脸过去的,胖子倒是因为这一下用力过猛而栽倒,他试着爬起来,但撒了菜汤的地面格外的滑,反而打了几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