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查出此番纷争的幕后主使。卷土重来的木岭不仅牵涉、渗入了各个家族,甚至还劫持了故去好友的儿子。于公于私,都让身为三大世家之首的宁苍升分外担忧。只是宁氏一贯秉承着‘克敛’的理念,切莫太过外露情绪。
宁越之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倒没事,若是在有心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就同等于彻底暴露了软肋。
“儿子知错。”
“我已经集结了各大家族人马,戌时出发。”宁苍升提及正事,他上下打量了宁越之一样,并未推卸他少掌门本该遵循的义务,“你既然已经醒了,剩下的时间好好调息,到时随我们一通出发。”
宁越之还记挂着祝寻的安危,眉梢微蹙,“戌时?父亲,我怕祝寻耽搁不起……”
“住嘴!”宁苍升喝止,“越之,为父知道你和阿寻关系要好,我又何尝不担心?可宁氏是百家之首,你我又代表了宁氏。可大局当前,你必须要收起私心!这个进攻围剿的时间段,是各大家族商议好的……”
“各家整备人手需要时间,夜间行事不易打草惊蛇……这次的幕后主使木岭,二十多年前曾和我、还有你的几位长辈交手过,他为人狠决毒辣又十分警惕,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一旁的澄鸣看着父子两人的‘僵持’,不敢发声。在他的记忆中,掌门虽对少掌门要求甚高,可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宁苍升见他沉默不语,不得不狠下心来嘱咐,“越之,切记,不可擅自行动。”
“是……”宁越之藏于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却又不得不违心应话,“儿子谨记。”
戌时。
集结的人马分成几路,同时朝着一个地点出发。宁越之自发成了先行队伍里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位掌门以及沈顷岚、祝澈。
宁越之原以为,今夜之后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可他没想到,这才是他和祝寻的厄难真正开始。
……
祝寻的神智突然从宁越之的体内抽离,他看着四周演化出来的幻境,陷入迷惘中。忽然间,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却痛恨的一句话,“阿寻,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有两件。”
“越之?!”祝寻猛然回头,周围的幻境突然破裂成虚无。
一片黑暗中,宁越之就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的神智灵体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亮,竟还呈现出几缕透明。
祝寻顿时紧张起来!此刻的状况他哪里会不明白?这分明是灵识快要溃散的表现。
“越之,你……”祝寻走了过去,却被一股无形之中的灵力给挡住了。宁越之看着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第一次,是在荒山坟。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瞒着众人早点出发去寻你,那之后的情况会不会不同?”
宁越之眼眶泛红,脸上是难以掩饰的自责和愧痛。
“……原来你一直记挂着这事?”祝寻被他显露的浓烈情感给怔住了,他想起那久远的前尘往事,像是自我释然,又像是无可奈何,“尸毒堆加百种蛇毒,即便你不来救我,我也活不了了。”
“越之,命里注定有的劫难是躲不过去的,就像我们。”
宁越之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语,自顾自地朝前走去。祝寻见此连忙跟着他,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幻境两侧延伸出无数的场景,独独都是宁越之一人的身影。
祝寻躲入秦岭深处后,宁越之曾几次下山去寻,甚至还偷偷研究着上古禁术。
“越之,换魂这等邪术,是你身为宁氏少掌门该看的吗?!”宁苍升被气得浑身颤抖,眼神中满是失望和不解。
自从祝寻出事失踪后,独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隔三差五往外面跑,即便回到宁氏也是躲在寝卧内、闭门不出。木岭引起的动乱刚刚结束,宁苍升身负重任,一时无暇顾及。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前来,竟是让他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宁越之盯着被他抢去的□□,移回视线,拘礼回话,“父亲。”
“你想用换魂邪术,将自己和祝寻对换?”宁苍升猜出他的意图。
“是。”宁越之应得飞快。
宁苍升毫不犹豫地没收了这本邪书,强硬回话,“我且不追究你如何得到这本秘籍邪术,若换魂之事真有这么简单,而且仅凭一方意愿就可以实现,这个世上早就乱套了!”
“儿子明白。”宁越之应话,又回,“只是想试试。”
“你……!”宁苍升胸口起伏得厉害,面对执拗的儿子又不知道如何指责,半晌才落下一句,“给我闭门思过,等你断了这个念头再来找我!”
宁越之面不改色,又拘了一礼,“儿子知道了。”
知道了,并不是,知错了。
一字不同,意思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宁苍升侧过身去,掩饰住脸上的无可奈何,唤道,“澄鸣,进来。”
守在外侧的澄鸣早已听见里面的动静,忙不迭地进来,“掌门、少掌门。”
“看好少掌门,不得让他外出半步!如果再让我知道他私自下山,你们这些同门弟子一并处罚!”
宁越之听见这话,眼中才算有了些波动。他自觉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受罚,可要是连累到同门无辜的师弟,他还是于心不忍的。
知子莫若父。
宁苍升这是变像地困住了他,给他敲了一个警钟。
等到对方离去后,宁越之才坐回桌前,他闭眼冥想片刻,拿起毛笔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