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叶沉舟,又看了眼已受了轻伤的几个门人,心情一时两难。
忽然, 远方传来一声清啸,听闻这熟悉的啸声,云逸顿时喜出望外。
青灰色长袍的老人自远山孤影中逐星似的赶来, 宽大的袖口一挥,淡青色的结界罩住整座高台,原先陷入苦战的天一宗弟子刹那间脱离危险。
“师父!”云逸抢去木丹心身畔,欲向他行礼,却被拦住,待看清木丹心的模样,满面喜色顿时暗了下去。
只见木丹心须发凌乱,袍子上几处毁损,气息不稳,俨然已经历了一番苦战。
云逸不禁焦急道,“师父,您怎么了?”
木丹心没回答,闭目沉吟,顷刻间以灵识探遍整座山头,而后一指传送阵道:“事态有变,你们速速离去!”
云逸还不及询问究竟,木丹心的身形蓦然消失,复而出现已是百丈外,瞬息间他便已拂尘挥点七处,那正是此前天一宗门人所列的北宫玄武阵,他修为深厚,以一人之力便张开守御之阵,就在阵法结成的同时,一点流光忽地闯入阵中。
谁都不知道那点流光从何而来,它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以云逸的修为,只能察觉又电光一闪,而后就是天地怒号,震耳欲聋。
对冲的灵力潮水似的的扩散,木丹心之前护住众人的结界晃了晃,几乎维持不住,而未得结界庇护的人皆被这霸道的灵力压得七窍出血,纷纷昏死过去。
尽是余波就有如此威力,而那点流光仍是势如破竹,木丹心只能不住后退一点一点消磨其劲,不多时就变为远方一处模糊的黑点,后退同时十几张灵符一并挥出,组成数重防御阵,起初在结成一瞬就被碾碎,而后渐渐能维持一时半刻,而那点流光渐渐慢下来,细长的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一支箭,以赤金打造,比寻常箭长三寸,箭头和尾翎为金色。
拂尘缠住那支箭,木丹心额头青筋凸起,已是竭尽全力,最后,拂尘一偏终于将那支箭带偏,被卸了力道的金箭没入他身后那座山头,下一刻,便见山体崩塌,巨石滚落。
已是强弩之末,竟还有此等威力。
木丹心面色青白不定,只这一箭仿佛就耗尽了他大半功力,拂开那箭后他就抚着胸口,片刻后终是压抑不住灵气翻涌,吐出一口血。
紧接着又是两道流光,踏月追星似的奔来,一点没入云霄瞄着与千面偃缠斗的若耶而去,一点却直冲高台而来。
——之前那箭只为了逼开木丹心。
情势急转而下,云逸只觉浑身犹如坠入冰窟,连心跳都要停止。
“挡住那箭!”他嘶哑着嗓子高呼出声,将储物戒的灵石灵符一股脑拍出,金箭轻易将木丹心的结界击得粉碎,云逸等人仓促张开的防御法阵也不过令那箭缓上一缓,火光电石间,他顺着箭尖所指方向看去,一袭白衣跃入眼帘。
那箭竟是冲着长离而去的。
天一宗诸弟子祭出的数十法器皆寸寸碎裂,修为稍低者被那箭卷起的灵气一荡,身子就被抛到高台之外,没有人能挡得住,甚至连让那箭偏离毫厘都做不到。
长离位于人群最外缘,木丹心出现时,她见钟明烛神情恍惚,正在寻思如何令她清醒,稍后一切皆于火光电石间发生,她尚不及辨明局势,便觉一股强劲的灵力袭来。
那灵力之霸道足以掀起惊涛骇浪,至使山崩地裂,可那样强大的力量却悉数凝于一点。长离忽然想起第一次与百里宁卿交手时,对方最后平平推出的那枪,便是这般将所有力量凝结于枪尖。
思绪所至,未及细思,身子已踏剑而起,灵剑于手中舞出一团白光,卷住那点流光。
这些全然是下意识的举措,其余人见她不避不让反而迎上去,纷纷吓白了脸。云逸手一挥,几道护符飘出,然还未触及长离就被灵压碾得粉碎,与此同时,长离手中的灵剑与那灵符一样化为粉末。
“小师妹!”就在云逸红着眼以为长离要落得和那山头一般下场时,却见浅绿色的光芒骤然浮现,将长离拢于其中。
那支金箭与那浅绿色的光芒一瞬对峙后竟生生转了方向。长离右肩却也被划出长长一道血痕,身子在灵力冲撞下往高台下跌落。
与此同时,远方忽地传来凄厉的呼声,先前散开的乌云复而聚拢,压抑之感比之前更甚,顷刻间暴雨如注,竟似天地皆在恸哭。
云逸环顾四周,寻不到叶沉舟的身影,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朝云端望去。
之间那处灵光点点,分散着数十法器的残骸,皆是高阶灵器,而那绿衣女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满脸惊慌失措,那受伤之人正是叶沉舟。
“叶少主?”云逸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他本以为是叶沉舟的帮手被那箭所伤,万万没料到叶沉舟竟会以身挡箭。
三支箭,令之前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呵。”伴随着这声戏谑的冷笑,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携着蔑视天下的孤傲气息。
“陆、陆……临。”有人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却在被那双眼睛一瞥后,再不敢发出一个音节。
云逸脸色已血色全无。
竟然是陆临——
那无以轮比的三支金箭正是陆临的独门法器穿云箭,自当年昆吾城一役后,整个修真界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临一向清高,实难想象他为争夺云中城势力而出手,难道是为了替竹先生和百里宁卿报仇?可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