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是模糊的,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她从床上下地,光着脚丫走了出去。
客厅和厨房的灯都是关着的,岑谬在客厅站了会儿,又转身进了厨房。她从厨柜里拿了一把刀,划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钻心的痛,血沿着刀口不停流出。岑谬却面不改色,怔怔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原来不是梦。她为自己找到了确认自己是梦是醒的方法而感到高兴,嘴角上扬,忽略了手臂的疼痛。
“岑谬……”
江莱浅睡中摸到身边的位置空缺,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在厨房找到岑谬时,正好撞见岑谬没有表情地拿刀划自己的场景。
这个场景实在太让她心疼,江莱喊出岑谬两个字都忍不住颤抖。
熟悉的声音把岑谬拉回现实中,她回头看江莱,看到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岑谬觉得鼻子有些酸,江莱也止不住掉眼泪,两人又一次相对而泣。
江莱暂时管不了别的,连忙把岑谬的受伤的手捧着,拉着岑谬坐在沙发上。她在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绷带和药,蹲在沙发边给岑谬擦药。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你总是瞒着我,自己逞强,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不管做什么,都别伤害自己,好吗?”
江莱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她清楚岑谬这样做是因为犯了病,可刚刚岑谬自残的画面实在令她害怕。她失去过最重要的姐姐,不能再失去最重要的岑谬。
岑谬则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江莱为自己敷药,看着江莱为自己哭泣。
良久,岑谬盯着江莱头顶青黑的头发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老让你担心,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那你就好好的,别让我担心。”江莱难得冷了脸,“我暂时帮你止血,刀口有点深,需要去医院。”
岑谬像没听到江莱说话一样,兀自低着头,看手臂上的绑带:“我们这样好累。”
江莱心里一震,她抓住岑谬的手腕,抿紧嘴唇,看着岑谬的眼睛。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岑谬和江莱早有默契,她知道江莱的意思,于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这样下去,我累你也累。”
江莱摇摇头:“我不累。”
岑谬沉默了。
可江莱看得出来她明显有话想说,江莱生平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情,那种在感情里特有的患得患失。
她开始不安起来,甚至带着强硬的口气说:“岑谬,你不能不要我。”
江莱一直是个很淡漠的人,待人礼貌,不会撒娇使性子,也不会要求他人勉强做不想做的事。
可那种害怕失去这段感情的不安感让她,甚至用女朋友的身份去要求岑谬留下来。
岑谬:“给我点时间,我想把病治好。”
“多久?你一个人不行……没人照顾你,我……”
“大概一年,或者两年……我也不知道。江莱,我这样的状态不太适合和人在一起。”
“一年,两年……”江莱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一直治不好呢?”
岑谬低头看向江莱,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她被病症折磨得自顾不暇,也曾想过草草了断生命,可总觉得不甘。
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江莱,我给不了你确定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好不好得起来。”岑谬懊恼地抓了下头发,接着叹口气,“是我辜负你了。”
这下换江莱说不出话了。
她觉得胸口的旧伤似乎在隐隐作祟,抓得她整个肺腑都钝痛起来。可她也知道,也许暂时分开才是对岑谬最好的选择。
江莱以为岑谬说的累了,是对她们这段关系累了。从初中就开始的暗恋,经历这么多年,也到该淡了腻了的时候。再继续纠缠,只会对她造成更大的j-i,ng神压力。
知道岑谬患病以来,江莱查过很多心理学书籍,没有查到什么确切的治疗手段。但江莱坚信,她细心地好好去爱岑谬,岑谬也爱她,岑谬会慢慢好起来。
可是,如果岑谬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呢?
江莱的眼眶又红了,问出了一个幼稚得不能再幼稚,许多人在恋爱中会问的那个问题。
“分开一年两年可以,但到那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第50章
会。
岑谬在心里毫不犹豫地说。她很想告诉江莱, 她会一直喜欢她, 但她也不敢再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诺,就像当初她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江莱,她最终没能做到。
岑谬瘦了很多,睡衣穿在身上空了很大一截, 江莱觉得自己握着的手腕如枯木, 似乎再用力一些就要折断一般。
江莱放开岑谬的手腕,她的心被酸楚占据, 但仅仅是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接受岑谬的决定。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岑谬说:“我会离开a市。”
江莱问她:“你要去哪儿?”
岑谬说:“不知道, 或许会去国外逛逛。”
江莱捏了下岑谬的衣角,目光终是恢复了原本的温柔:“你要回来。”
岑谬抬起头,说起了另一件事:“秦培志有问题,你离他远一些, 我会匿名报警, 但不一定有用。”
江莱不知道为什么岑谬会说秦培志有问题, 但她相信岑谬, 于是还没问为什么,先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