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时事情不在于我们怎么想,而是在于,别人怎么想。毕竟,这样做……”
崔玄寂说,语调上的平缓凤子桓没听见。
“混账!”她怒道,“难道对的事情也要因为一群自私自利之徒的反对,而改变本来正确的路子,走到歪路上去?!”
她没听见自己在骂什么,她恍惚了,她的脑子被愤怒所挟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等到她反应过来,眼前除了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崔玄寂,还有前来送清凉饮的窦尚食。看见青色的饮料,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控与失态,谢过了窦尚食,坐下,手放在冰凉的杯子上,对崔玄寂说:“朕失态了,不该对你如此,朕对你道歉。”
崔玄寂起身走到中央对她跪下,“陛下言重。只要陛下能听进我的建议,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凤子桓闻言还是有气,但是压制住了,喝一口清凉饮,天色擦黑,外面忽然通传两位皇女求见。凤子桓让孩子们上来,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凤煦带头说,我们也听到了一些朝政上的事情,有所思考,想要对母亲说。
凤子桓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打算问“谁让你们来的”,转而问“那你们想说什么”。然而话音未落,两位皇女的随行宫女中突然冲上来数人,瞬间手中便抽出匕首对皇女们刺来。一早站到一边的崔玄寂立刻拔刀上前,一番搏斗一人打到六个刺客中的四个,另一个则被凤子桓甩来的笔刺破喉咙而死,剩下那个和从外面赶来的一个同伙一起逃跑。
崔玄寂将现场留给赶来的羽林卫士,自己追了出去。
她一开始还想要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这些人溜进来。追了一会儿发现对方身手不凡,轻功绝伦,远不是自己手下的卫士们能够发现得了的,明白对方是真正的高手,便将心一横,尽全力追了出去。
不管是否和之前的无头案有关——即便她莫名有这样的直觉——她都必须要抓一个活口来审问。
对方没几下就穿越皇宫,从东北角逃了出去,完全躲开了羽林大营。由于速度快,崔玄寂也来不及抓个弓箭之类的别的武器,更遑论用石子之类的打中他们。两人气息相当足,一路就往郊外逃。对方突然加速,崔玄寂也提气追上去,快到寻常百姓就要看不清人影。眼看即将奔入树林,崔玄寂开始怀疑——他们在躲什么?还是他们只是在——
突然嗖嗖嗖数支箭s,he来,她赶紧躲开。前后左右各有一人手执不同武器向她攻来,树林间攻击不便,她拔刀向后一刺干掉背后之人,再用手挡开左侧的铁棍,抽刀劈砍正中面前的执刀之人,生生将对方的刀子劈断——右侧的人立刻向北逃窜,她留在原地抹了左边杀手的脖子之后也立刻追了出去。
追到北边的一片空地里,她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霎时云开月出,她看见此人乃是褚金。褚金赛后婉拒了仕官的机会,然后便销声匿迹。她曾经对此感到怀疑,但没多想。现在见到他执刀在此,霎时明白今日刺客的目标不是两位皇女,更不是凤子桓,而是她。
褚金转了转手里的刀,对崔玄寂笑道:“崔大人可知自己的人头价值几何?”
然后不等她回答,褚金举刀向前,快如闪电。崔玄寂举刀格挡,发现相比当年的比赛,褚金此时才是真正付出了全力,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都是前所未有的。而且招招致命,一点都不想试探。假如一刀能杀死的,他绝不用第二刀。仿佛他的每一次出招都有标价。
寻常人三口喝完一杯茶的功夫,他们已经过了近百招。崔玄寂一开始疲于应付,她这两年虽然总是和凤子桓比武,已经惯于应付比自己强的对手,但是近日来总感劳累,又提着轻功奔了这老远的路,气息和体力都有些跟不上。等到她被褚金划破左臂,她这边打边调息的过程才结束。
褚金收住动作,站在原地看着她,笑了——她完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崔大人的脑袋,”褚金说,“一千两黄金。”
说着,比刚才更快的刀招才袭来;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左右两边一共四个杀手。她躲开这边的□□,闪过那边的刀劈,用刀挡下这头的剑刺,就险些被手拿弓箭的杀手s,he中,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褚金每出一刀都快得要命,竟然在一步一步地把她往后逼。
后退,是很危险的。狼狈了好一阵,她使出全力将□□掰弯,顺势滚向使枪之人,用手中枪头将他刺死;又赶紧抬起手臂躲开剑尖,一刀砍瞎了剑客的眼睛;而同样使刀的这位势大力沉的一击实在躲无可躲,勉强接下,她心中恼怒,迅猛的一脚踹在对方丹田,对方吃痛,飞出数丈倒地不起;这时她专注去找褚金何在,冷不防嗖嗖嗖三箭,位置稍有变化,她躲开前两箭还把第二箭挡回去伤了那箭手,却被第三箭s,he中左肩,顿时血染衣衫——不能后退,尤其是面对褚金这样的对手。
然而褚金这时候趁机上前连砍七刀,她是不得不退。因为对方速度快招式变化多,她也不能回头,因为丝毫没有时间。
啪,她的后脚踝碰到了绳子。
高大修长的香樟树上掉下两根巨大的圆木,朝着人的方向上布满尖刺,崔玄寂躲无可躲,向后倒去,结果脚下土地霎时塌陷——下面是个土牢,布满了尖锐的铁钎。
反应过来的崔玄寂立刻翻身,虽然用刀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