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开的部室内,淡然望着地上两个交叠的人,我对自己的平静与毫不意外感到吃惊——也许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生活,没有颗橡皮心脏绝对活不长。

*抽手一轱辘从地上爬起,匆忙理了下自己不整的衣衫,我偷瞥下门口站得笔直的人,小小声地打了个招呼,“部长。”

“啊。”淡淡应声,扫了眼我和懒懒坐起笑眯眯的不二,部长的语气态度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不早了,收拾完了就回家吧。”

哎?不用跑五十圈了?因为是暑假期间吗?偷偷松了口气,我赶紧从衣柜里拿包准备走人。

“每次每次都这样,就不会说声打扰了~”微弯的唇角飘出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不二刚站直身,忽地趔趄了下,轻蹙起眉头,“哎呀,脚麻了……”

是先前被我压到的缘故吗?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却发现不二身旁突然多出支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他。

“多谢你啦,手冢~”笑容可掬地斜睨部长一眼,不二顺势坐倒在部室长椅上,“不过脚真的很麻耶~对了,我记得龙马最会推拿和按摩了……”

不二话音未落,部长的手已搭到他膝盖上,“哪边麻?”

“我真是受宠若惊呐~”不二笑得眉弯眼弯。

转头部长神态自若地冲背着包傻站一旁的我交待了句,“你先去吧,越前。”

走出部室门,听到里面不二舒服的□□声,“啊……就是这里……用力点……哎哟!你是不是太用力了啊,手冢~”

部长和不二,感情很好啊。也对,他们毕竟同学快三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了吧。

—————————— 三小时后的分割线 ————————————

繁星满天。清凉夜风劲疾掠过树梢,吹刮过我的脸庞。两手c-h-a裤袋里随意站山石上,我扫了眼身旁的部长。笔直挺拔地站着,他眼神专注地眺望远方,茶色的鬓发,运动衫尖领飞舞在大理石般凝然不动的颊旁,越显得脸上的神气端严肃穆。

一小时前,照例在家中庭院前用网球和老头死掐的时候,接到了部长的电话。

“现在有空吗?啊。那么,出门左转。”他的话一贯地简洁。

等我飞快换好衣服匆匆跑出去,就看到大门左手边静静站着的部长。接着就跟着他上公交车,转列车,一路来到这里。

这山顶,我并不陌生。部长去德国前,我们一起在这看过日出。

在与美国队比赛前夕把我叫到这儿,部长,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待我吧。把目光转回,心不在焉地俯瞰山下景色,我静待他的发言。

“我喜欢登山。”沉默的山风回旋呼啸中,我听到他稳定的声音。

意外地转头看部长,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网球以外的,他自己的事情。更让我意外的,是他望向远方的目光中透出的一抹温柔。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和父亲一起攀登过瑞士的马特洪峰。”

厉害啊!难以置信地盯住部长,曾跟着臭老头走遍世界各地,我当然知道那座阿尔卑斯山脉中最广为人知的山峰。

马特洪峰,意为“平缓的cao原”,和它的名字成鲜明对比,这座三角锥造型的雪山海拔高达4478米,以其一柱擎天式的陡峭险峻闻名于世。长年雪崩把过多积雪推到峰下的冰川,马特洪峰,对登山家来说,也是挑战极限的高难度!

而部长,居然轻轻巧巧地告诉我,这座山他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就爬过了?!

登山家,生存在失败等于死亡的极限状态下,“永远预设到所有状态而防患于未然”。终于明白,部长的x_ing格为什么那么沉着冷静,又比同龄人早熟的原因了。爬过冰山,自己也会变成冰山吗?

“我永远不能忘记,那次登山所看到的景色给我的震撼。”部长的目光仍然眺望着远方,登山途中的艰险困难与惊心动魄他一字未提。

“我想,我一定还会再来。那一天,父亲笑着告诉我,登山的乐趣之一,就是和伙伴一起分享战胜困难的喜悦,下次再来的话,就和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来吧。”

转头看我,部长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音却罕见的有些不稳,是我的错觉吗?

“越前,下次,和我一起,去马特洪峰吧。”

呆愣片刻,有一种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我,抬眼看他,我的笑容张扬猖狂,“恩!说定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说的就是这个吧!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小小的马特洪峰算什么~(作者:……默哀三分钟先)

高耸雄峻,陡峭挺拔,冰棱闪烁的雪峰顶端,“哗啦啦”地裂开一条缝,然后,多米诺骨牌般,整个寒光闪闪庄严无比的白雪世界飞屑溅玉地轰塌了,溅出潮涌而来,万马奔腾的浩荡春水,漫过葱绿无垠的苍茫大地,刹那间盛开千万朵迎风怒放艳丽夺目的花……

摇摇头将幻象甩到脑后,再想看清部长脸上的表情已是不可能了。因为他的下巴搁在了我头上,双臂环住了我。

从德国回来后,部长似乎有点习惯拥抱这种西方礼仪。可也没见他对别人用啊?大概,我又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吧,就像桃城菊丸,每次兴奋过度也只会掐我……

想到未来的场景,我很快从沮丧中摆脱出来。

总有一天,身着登山服的我会和部长肩并肩,不,搂着部长的肩,一起站上阿尔卑斯山巅,对着脚下匍伏的冰川雪山同声大笑!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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