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是我大唐龙兴之地,岂能拱手让人!好,我去打!我去打!”李世民挥手道:“我打了刘武周打王世充,打了王世充,打窦建德……他让我打谁我打谁,可偏偏我打的仗越多,收复的土地越多,他对我越是猜忌不满!到了后来,派元吉在军中监视我不说,甚至每到最后大胜之际就招我回朝,换人领兵……打刘黑闼如此,打徐元朗又是如此!”
李世民将一壶酒喝完,酒壶也摔了出去,骂道:“杜如晦随我东征西战,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他尹阿鼠算什么东西,仗着女儿在宫里服侍父皇,享尽了荣华富贵不说,还嚣张跋扈,大唐的功臣,他说打就打!我们在外面浴血奋战,打下大唐的半壁江山,回来就是给这等人欺凌的吗?我们替他出生入死,最后还不如他身边的美人说一句话,掉一滴泪!”
林若重新递给他一壶酒,李世民连灌了数杯下肚,林若见他情绪慢慢缓和,方道:“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你有什么想不通的?”
李世民眯起了眼:“很正常?”
“很正常啊!”林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于上位者而言,在外替他稳固江山之人,和在身边陪伴、令他身心愉悦之人,到底谁更重要?这个问题人人都能回答的出来,都知道是前者。可是事实上,他们亲近的、喜欢的、庇护的,永远都是后者……陛下的性情,更是如此。”
所以区区谋臣杜如晦,怎比得上身边温柔解语的尹德妃?
所以在外征战的李世民,怎比得上家中尽孝的李建成?
林若并不等李世民有所反应,又道:“殿下不觉得同我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吗?”
李世民苦笑一声,道:“不同你说,我能同谁说?父皇?大哥?元吉?还是我的部署?”
“同父皇说,让他再斥我大逆不道?同大哥元吉说,让他们更加得意几分,然后去父皇那里再告我一状?同部署们说,让他们知道,原来我根本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强大自信,原来我也恨了、怨了、怕了?”
“跟你说,至少你一不会幸灾乐祸,二懒得去告状,三……”李世民自嘲一笑:“也不会替我担心受怕,岂不是正好?”
“是啊,正好。”林若轻笑一声:“正好。”
李世民终于察觉到林若情绪也有些不对劲,道:“阿若似乎……也有烦心事?”
“这天下,谁能没有烦心事?陛下没有?太子殿下没有?秦王殿下你没有?”林若道:“我一个布衣草民,就更有了。”
李世民轻咦一声,道:“我第一次听阿若提起‘布衣’二字,怎么,阿若如今也对权势感兴趣了不成?”
“我只是不耐烦,很不耐烦……”林若也渐渐醉了,嫌倒酒太烦,拿了酒壶大口大口的灌,道:“这世间,强权太多,真是……不厌其烦。你们这些皇帝王爷,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点规规矩矩的生活?我遵纪守法,我循规蹈矩,我安分守己……你们能不能就别他妈的来烦我!”
李世民看了他好一阵,忽然嘿嘿笑了起来:“大才子……骂脏话了哈哈哈!”
林若不理他,仰头喝酒。
“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若摇头:“不好说。”
李世民嗤笑一声:“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林若道:“还没发生的事,你让我如何说?”
李世民哈哈笑道:“聪明人的烦恼?”
“聪明人的烦恼。”
李世民道:“你既聪明,为何不能防范于未然?”
林若淡淡道:“自然是因为,我还不够聪明。”
李世民看着他,低声道:“你帮我当上太子,我给你规规矩矩的生活,如何?”
林若抬眼看向李世民,道:“你想当太子?”
李世民靠上椅背,淡淡道:“不做太子,不想这天下,我四处征战为了什么?为了让人猜忌,为了任人宰割吗?”
林若轻笑一声:“不可能。”
李世民双眼一眯,声音低沉:“为什么?”
林若淡淡道:“秦王殿下,我劝你一句,还是死了做太子的心的好,便是你斗倒了建成太子,还有齐王,还有荆王,还有汉王……还有许多个王,陛下诸子,谁都可以做太子,唯独你不行。”
李世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继续发问:“为什么?”
林若轻笑一声,道:“殿下是当局者迷……皇权之争,不仅在兄弟,也在父子。殿下怎的不想想,太子殿下的权位从何而来,殿下你的权位又从何而来?以我看来,陛下至今没有动过杀殿下之心,在历代帝王中,已然是最顾恋亲情的了。”
李世民僵直着身子,许久一动不动,最后无力靠上椅背,道:“林若,你真敢说,你真敢说……”
是啊,李建成的太子之位,是李渊所赐,他的一切权利,都来自于李渊,而他李世民,什么都是自己挣来的,他甚至挣的太多太多,多到李渊都心存顾忌……立旁人为太子,太子便是他权利的延伸,立他李世民为太子,那么这天下,还有他李渊什么事儿?
“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一阵狂笑,笑的眼泪都出来,好一阵,他以手捂眼,道:“所以,真的让云娇娇说对了,我要是想夺得这天下,就只有弑兄杀弟逼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