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说:“可你向他们暴露了一个污点,尼禄。你的亲卫,就是让你落人口实的污点。”

尼禄掀开裹着脚的狐狸皮,站了起来,“那是属于他父亲的污点,与罗德无关。”

阿格里皮娜瞪大眼睛。

“异想天开!”她训斥道,“你以奥古斯都的血脉被人高捧,那么他也能以罪人的血脉被人唾弃。”

尼禄神情凝重,紧抿着嘴唇。

“法院里那些年老的法官们是奥古斯都的支持者。要不是看你的面子,你的亲卫已经被法院下令逮捕了!”阿格里皮娜高声说道。

尼禄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低沉而灰暗的脸色也象焰火般亮了起来。他的卧蚕逐渐丰盈,一小片淡棕色的雀斑也毕现无余,这让他多多少少都显得天真。

“这么说来……”尼禄傻笑着,“我保护了他。”

阿格里皮娜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她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能让一个背景不清白的人留在身边?这对一个皇位的继位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尼禄默默收敛笑容,低下头不言语。

阿格里皮娜瞪他一眼,继续道:“要么尽快辞退他、把他流放到行省去;要么……”

她平静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一丝狠毒,“要么就以维护主人清誉的名义命令他自杀,这样还能给他的姓氏挽回一些颜面。”

“这不可能!”尼禄断然否定。他反应激烈,暗金色的眼睛有一些危险的意味,“你忘了罗德曾经救过你!在麦瑟琳娜用匕首刺向你时,是他替你挡了下来,为此还受了伤。”

阿格里皮娜冷笑一声。

“我倒宁愿他当时不去救我,就让我死在麦瑟琳娜的匕首下……”她固执地说,“……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地登上皇位。”

尼禄拿起壁炉边的火钳,翻了翻炉子里的炭火,讥讽道:“不愧是我的母亲。你能说出这种话,我一点也不意外。”

阿格里皮娜抬手,戴紧罩在头发上的黄金网罩,保持气定神闲的模样说:“希望我下次再来时,能看到你身边站着一个新面孔。”

“那你永远都不要来了。”尼禄沉沉地盯着摇晃的火焰。

他猛地握紧火钳,笃定地说:“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换掉他的。”

阿格里皮娜的脸上扫过一丝惊诧。阅人无数的她没有立刻呵斥尼禄,而是定定凝望着他的脸庞,一双仿佛剑光的眼睛来回审视了很久。她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几乎要看穿尼禄的皮囊。

良久,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听着,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如果你因为他而受到哪怕一点点的阻碍,别怪我亲自对他下手!”

尼禄心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后背传来一阵凉凉的麻意。

他将头埋得很低,低得几乎看不见他的脸。阿格里皮娜从他鬓边的银白卷发之中,能模糊地看见他涨红的耳朵。

“你最好别那么做……”尼禄的声音听起来很y-in暗。

阿格里皮娜瞟了他一眼,“那么你最好好自为之。”

她顶着那一身皇后专属的贵重配饰,咚咚咚地离开了。

尼禄站立在壁炉边,死死盯着母亲的背影。他的手里还握着铁制的火钳,钳嘴就这么一直伸在炭火里,半截火钳都被烧得通红。

直到阿格里皮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尼禄才收回他可称为仇恨的目光。

这时手掌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尼禄连忙丢开烧得滚烫的火钳,摊开手一看。

原来他的手早已经被烫伤了。

……

丧期未过,马尔斯的家宅里还保持着葬礼的布置。

罗马刚刚下过雨,淋s-hi的混凝土地面显出凛冽的灰黑色。罗德在庭院中间,捏去掉在石膏像上的落叶。

门希不仅揭露了罗德的身份,还说出了他继承家主的消息。

这导致罗德的住处暴露,经常有人偷偷跑到门口、或是爬墙来偷窥弑君之人后代的容貌;有的甚至往墙里扔十字架、绞绳或沾血的匕首。

家宅周围的邻居为免遭殃,纷纷选择搬家;一些贩卖丧葬用品的商贩宁愿撕毁合同、支付高昂的违约金,都要和身世不祥的他割断来往,免得以后惹祸上身。

于是罗德虽然足不出户,但非常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从皮革手套中伸出半截素白的手指,此时正捏着一片亮黄的s-hi叶片。雨后的屋檐还在滴水,他的周身尽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家奴从厅殿里走出来,对罗德倾身说道:“主人,墓园和骨灰都已经安置好了。您要亲自去采购墓碑吗?”

“不去。”罗德慢慢抬眼,平淡地说,“现在商人们都不愿意卖给我东西。”

家奴默默叹息一声,指了指放置在庭院角落的兵器架说:“那些兵器……您准备如何处理?”

兵器架是马尔斯生前用来存放刀剑的铜架。他是军队的指挥官,常年征战时收缴了很多造型奇特、或是锋利异常的兵器。

罗德望向架子。狼牙木奉、三叉戟、铁网整齐地排列,雨珠沿着刺芒一样的刀刃滚落,铁器因为淋了雨而显得更加寒冷。

“当然是保存下来。”罗德说,“把铁刃擦干涂油,再买些兽皮包裹起来。”

家奴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按照惯例……新家主们都会在原主的旧物上重新铭刻自己的名字。”

罗德笑道:“我的名字不刻也罢。”

家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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