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下雨了……”云婳不耐地甩开水犹寒,“你急,急什么…我们先躲雨!”
水犹寒站在一旁,月影照在轻纱上沉沉如波,光影随风晃动,静谧的夜色中只能听见云婳接连不断的碎语呢喃。
“残废你…老是这副冰块脸,你看看……除了我…嗝,还有谁愿意搭理你……”
“其实我发现你功夫也还不错嘛……唔…还蛮厉害的,嘿嘿,虽然少了一只手……”
夜里静得只剩云婳一人的声音。良久,才听见水犹寒缓缓开口:“雨停了。”
她伸手过去重新扶住云婳:“回去吧,雨停了。”
云婳意识迷迷糊糊中抬头望了眼天,云开月明,哪儿还有雨珠的影子。空气里也干燥闷热,看来雨是真的停了。她摆摆手:“行,走吧走吧……我们回去。”
云婳下意识抓着水犹寒扶过来的左手,步子往前迈了半步,哪知道墙边靠久了身子发酸,醺醺的酒气又冲得脑子发胀,整个人动弹一下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似有一块黑布若隐若现,视野朦胧不清。
“唔……”云婳抓着一只还算牢靠的手,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顺势倒了在水犹寒身后,身子软绵绵地倚在上面。试了试本想提点力气,可发现四肢软软的不受控制,索x_ing两手潇洒一摆,挂在了水犹寒脖子边两肩头,又俯下脑袋和身子一齐靠了上去。
……舒服。云婳一气呵成找了个“靠枕”,就此解放了浑身力气,瘫软在上头昏昏欲睡。
水犹寒似个木桩伫立在原地,不禁紧皱起了眉。侧头往回一看,发现云婳已经双眼紧闭,呼吸中缠着些许酒气极有节律地起伏着。睡着了?
“云婳。”水犹寒顿住,等了许久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醒醒。”夜风卷起一阵酒气扑鼻而来,水犹寒眉头皱得更紧,往前迈了一步便觉得身后的人失了凭依身子倾斜就要倒地。
再走一步,恐怕云婳能就此直直摔下跌个狗啃泥。她不得已收了脚步,紧蹙着眉,半晌,蹲下身将云婳整个人驮了起来,左手背到后面托依住她的身子,再快步离开。
火光与月色下两道身影合成一道,穿过长街、穿进树林,一步步踏月而行。过了悄无声息的城街,唧唧吱吱的虫鸣在葱郁林间起伏不停,拨弄cao丛发出的窸窸窣窣响动不绝于耳,高亢如尖短利刃刺破四下的静谧。
云婳被这些吵闹拉回了些许意识,恍惚间饧涩撑开眼皮。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却兀然感觉到颌边一阵轻鸿拂面似的痒意袭来,低眉去看,原来是几缕乌黑的发丝正在随风飘动,不经意时偶然扫过脸颊带起的酥痒。
还带着幽幽浅浅的冷香,夹在清凉纯澈的山风间似有若无地钻进鼻翼。云婳耸了耸鼻子,又忽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恍惚不知究竟是在云里还是雾里。视野天旋地转间猛地一甩头,眨了眨眼总算勉强看清了眼前的路和身下的人。
“残…残废……?”云婳一手扣在她的肩上,心里想着使劲,可实际却像绵羊爪子一样软趴趴的毫无力气,“你……你要带我去哪儿?”眼前那几棵树,不是自己认识的。
水犹寒知她现在酒劲上头,说话十有八九离奇,行事更是荒诞乖张胡乱作为,索x_ing不去管她,先带回无妄神教让她早生休息醒了酒再说。可这沉默的时间里,云婳脑子里已经来来回回闪过了无数坏的念头。
“臭残废,你想做什么,赶紧放开我!”
“趁人之危是不是!你j-ian诈,小人,混……蛋,放我下来……”云婳愤怒地攥起两只拳头噼噼啪啪锤在她背上、肩上,分明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谁知道砸下去似的软绵无力。任她怎么个天花乱坠的打法,水犹寒就是不为所动,云婳折腾了一会儿,自己倒先脚趴手软了起来。
水犹寒不管她这些酒兴上的胡作非为,脚步不停,径直往回无妄神教那条路上走。
云婳感觉到四周树影动得越来越快,浑浑噩噩间又不知水犹寒蹿到了哪里,也不知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她还是杀了她,心里愤懑无比,又气又急:“死残废,你……狼心狗肺……混蛋…你有本事放开、放开我……”
就快到了。水犹寒望了一眼前路,无妄神教的山脚就在前面,她寻着林中一条还算干净的大路朝山脚走过去,步履稳健,左手牢牢在身后箍紧了云婳。
云婳见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道自己恐怕命不久矣,只觉得受人背叛委屈至极:“水犹寒你……你y-in险…小人……嗷!”蓦地一张嘴,狠狠咬住了她的脖颈,气急之下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下足了死劲,两颗牙尖嵌入了水犹寒颈项嫩肉间,口中随即有铁锈的味道弥漫开来。
水犹寒果然顿时停住了脚步,身子微微一颤,皱眉道:“我送你回去。”颈间伤处正源源不断往外渗着血。
“混…蛋……去死吧……!”云婳此刻对她什么话都充耳不闻,浑身解数都使在了嘴上狠狠咬住她的脖子不肯松懈,口中逐渐流满了一股腥甜的液体。
好在云婳方才饮酒过多,如今身上没剩下什么力气,否则那一口下去便能咬破水犹寒颈间要害,真正要了她x_ing命。
正卯着劲要拼个鱼死网破的云婳突然浑身一软,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扑腾脑袋磕在了水犹寒肩旁。
水犹寒点下她的睡x_u_e后斜斜瞥了一眼肩袍上染红的点点血迹,回过头来望着不远处山脚下几炬熊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