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身份十分好用,她装模作样地拉过一个丫鬟,什么理由都不用想,只让她带路,就成功上了去绣院的道。

绣院不大不小,内里有花香暗浮,绣娘们三两穿梭于廊内,一二驻于池边,莺声笑语,好不惬意。

李瑜一进来,就打破了这幅美人图。

吴绣娘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站在她一旁,抻着脖子就对绣娘们那边喊:“快些回屋子里去。”

绣娘们虽然不怕她,但主人家的话总是要听的。

夫人就站在那里,她们哪敢不从命令,没过一会就都进了各自的房间里。

李瑜被吴绣娘吓了一跳,但面上忍着没显出来。

直到她把人都轰走了,李瑜才清了清嗓子,假装矜持地发话:“我今日来,是想看一看记录绣娘制物的簿子。”

绣院内无人不知夫人与采云的纠葛,因此吴绣娘以为她是专程来找茬的。

她不敢拒绝,鞠身回:“老奴这就去取。”

吴绣娘回去取物,院子里就只剩下李瑜一个。

李瑜随意走进廊内,挑着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才坐下,一绣娘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李瑜因审问之事,即刻间认出了她的身份,是采云。

采云向她行礼,面色有些不安。

“夫人来此,有何贵干?”采云已认定了夫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故此自觉迎上来,心里也早早做了受罚的准备。

事实上,李瑜确实是来找她的,只是没想到她自己找上了门,省了自己的一通拐弯抹角。

李瑜让吴绣娘去寻簿子,是想从簿子上查找一些信息,还要向采云证实一件事。

现在采云自己来了,李瑜就先开始问她。

“我来是有事相求。”

“我前些日子看见子洲有一蓝底竹纹的香囊,他每日佩戴,从不离身,还说此香囊气味别于其他,有特殊地香气在。”

“然而这宝贝前几日却找不见了。我观他烦忧失落,郁郁寡欢,猜想除了病痛,也有他思念此物的原因。”

“香囊易得,只是府中绣院所制,我此来便是想找绣娘重制一个,用来哄他开心。”李瑜费了一些时间斟酌用词,然后才回她。

这是李瑜临时编的话:她离开东院前还没见过那香囊,只是凭借管家的话来描述此物。

那些少爷说的话也是出自她之口。

其中除了撒谎,还有试探地成分。

这样做为的是观察采云的反应。

采云听完,面上悲喜交加,眼里湿润,似有感动之意。

她静立许久,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给李瑜行了一个礼。

“夫人能告诉我这些,采云纵使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李瑜目上微凝:“何出此言?”

采云似是释然,见她也不惧了,盈盈一拜:“夫人,此事的缘故说来话长。”

“采云先前犯下大错,惹的少爷厌弃。”

“但自从被发配来绣院后,日日思过,没过多久便已悔上加悔。”

“因做了错事,采云日夜寝食难安,便去偷偷求见过少爷。”采云说到这里,看了李瑜一眼,见她面无异色,神态平和,便有了勇气继续说下去:

“采云想求得少爷原谅,能重回少爷与夫人身边服侍,也好赎清自己的罪。”

“不过少爷对采云已然失望,绝不肯再收下一个惦记主人的奴仆。”

“采云自知过错都是自己的,也无话可争辩,只是心里仍慕少爷,见他对自己冷言冷语,充满厌恶,心里更是难过。”

到此处,采云突然停下,顿了一会。

她再说话时,神情变化明显:手眼皆颤,面色悲痛。

这样的颤是咬牙切齿地颤,痛则是恨不能生啖其肉地痛:“少爷突逢大祸,遭贼人暗算,采云初闻此消息,便觉心痛难忍。”

“但不得少爷原谅,采云便不敢再踏入那院里一步,因此煎熬万分。”

“幸而得夫人告知,少爷喜欢那枚香囊,且爱不释手。”

“香囊虽丢,却是采云的幸。采云感谢夫人,是因为从夫人这里得到了回报少爷的机会。”

“虽不能靠近少爷,但能借香囊奉上一些悔过之心,采云也满足了。”

采云说罢,又朝李瑜恭敬地行礼:“那枚香囊,采云会连夜赶制好,希望此物能让少爷多些乐趣,少些病痛之苦。”

采云将前后地原因说的很清楚。

而李瑜听完,不但没解了心中的疑惑,反而更甚。

她撒谎地本意是为了试探采云,她的存疑也是源于对采云下毒手法的不解:

那一刻时间静止,王管家没来得及对采云的罪行做出总结。

这就留下了一个疑问。

她是怎么下毒的?

从饮食里下毒?

依李瑜对本事的梳理来看,王管家查出的结果有很大可能与饮食无关。

一是证人的证词里完全没提到与这相关的信息,二是采云透露出来的信息提醒了她:她从未踏入那院里。

听采云这一番话,李瑜能感受到她语气真诚,不论是愤怒还是悲伤都是发自内心,完全不像假意而为。

加上审问里另一个丫鬟的证词,与采云所述的经过并不相悖。

所以李瑜有半分是信她的。

换个方向想,采云想从饮食里下毒,也无多大可能:按采莲的形容来看,采云性子不讨喜,甚至是讨厌,所以原先的丫鬟们应大多与她是交恶的。就算是不交恶,也不会让一个已成外人的人沾染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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