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唯一能够紧紧抓住的东西, 平日里便是分毫都不愿放松, 生怕一不小心, 就会将他给一块儿弄丢了的模样。

“师父,师伯。”笑着向屋里的两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尹苍羽就在挨着季榆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点儿都没有将自己当成外人的样子。

罗蔚衡嫌弃带个“祖”字会把自己给叫老了,从来都不让人那么称呼他。

季榆见状,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但在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之后,眼前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天怀里的人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那惶然与空洞的神色, 季榆的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嘴边那责备的话语, 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双唇略微张开, 季榆的手指动了动,最后终于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对于这个孩子, 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什么责备的话语来。

对季榆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罗蔚衡瞥了他一眼,便垂下头,随意地转着手中并未盛装酒液的瓷杯。

之前在尹苍羽的故乡所发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也很清楚那对于这个当时还不满十八的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但那并不代表这个人,就可以在其他事情上,顺着自己的心意来肆意妄为。

的确,在亲眼见到了那般惨烈的景象之后,尹苍羽就是做出再反常的举动,也无可厚非,但如今两年过去,对方在某些事情上的表现,非但没有减缓的意思,反倒有变本加厉的迹象——这可就值得人玩味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看向季榆时的目光,让他感到危险。

只不过,罗蔚衡也知道他就算将这些话告诉了季榆,那个在一些事情上格外死脑筋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对自己的徒弟,生出什么戒心来。

——尽管这样的固执与坚持确实很可爱,但有的时候,这同样让人无比头疼。

将手里的酒杯轻轻地在桌面上磕了一下,罗蔚衡抬起头来,看向从刚才进屋开始,视线就没有从季榆的身上离开过的尹苍羽,笑着打破了这份有些尴尬的沉寂:“不知道苍羽这次下山,有什么收获?”

那一次季榆最终还是没能追踪到魔教的人,在渡过一条两丈宽的河之后,他就失去了那些人的行迹。

而不知道到底该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自那之后,沉寂了许久的魔教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凭借着对方留下的一些痕迹,他们倒也查出了点东西。

似乎就在前些年里,魔教之首的位置换了个人坐。那人非但掌握着能够让一个从未习过武的人,在一月之内,就拥有旁人十多年都无法得到的身后内力的法子,还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能够让人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

但那些被带走的孩子,对那个人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他们却仍旧一无所知。

尹苍羽这一次,正是得到了魔教之徒在附近出没的消息,才下山去打探消息的。

“只是几个打着魔教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混混而已,”听到罗蔚衡的话,尹苍羽出声回答,“和我们要查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尹苍羽的天赋本就不差,在一心习武的情况下,实力突飞猛进之下,甚至赶超了不论是根骨还是悟性,都比他高出了不止一筹的池君昊。

在能够独自下山之后,只要有魔教的消息,他都一定会下山前往探查。然而不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事情都没有任何进展。

魔教在各处的据点也捣毁了不止两个,死在他们手上的魔教的人也已不下两手之数,但他们除了得到那些早已知道的东西之外,一无所获。

整件事情就好像进入了死胡同一般,不管他们怎么打转,都绕不过那堵挡在他们面前的砖墙。

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尹苍羽最近看起来,显得焦躁了许多。

“然后呢?”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罗蔚衡不紧不慢地再次开口,“那几个混混怎么样了?”

他可不觉得尹苍羽在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之后,什么都不做,就那样回来。

“当然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似是觉得罗蔚衡的问题有点好笑,尹苍羽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然后送到官府去了。”

虽然江湖上的规矩,就是尽量避免和官府之类的机关接触,但那些估计连魔教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都不知道的混混,严格算起来,根本都称不上是江湖中人,他这么做,也算不上坏了规矩。

“是吗?”罗蔚衡闻言,略含深意地看了尹苍羽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着巧合,他之前有一回在尹苍羽离开不久之后,到了对方所去的地方,发现那些在这个人的口中,或□□脆利落地斩杀,或交由其他人处置的人,都面色紫黑,面目扭曲,死状甚是可怖,显然是在生前中了什么噬心啮骨之毒。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年里面,尹苍羽可从没有停下过跟着刘伯庸学习医毒的举动。

罗蔚衡不否认,在刚来到九华山的时候,这个孩子的性情很是纯良,或许性格被家里人宠得有几分骄纵,可心地却是怎么都说不上坏的。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人总是会变的,就好比原本性子软糯的池君昊,如今行事间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他的风格;就好比眼前的这个人,从原本的纯善,成了能够在杀了人之后,笑着说出自己将人给交了出去的话。

从罗蔚衡的表现当中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季榆侧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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