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着这话,神色渐渐平和下来,便有些话想说,看了看周围环境,也没再提。
谢麒适时道:“爹,不如先请皇上入内?”
几人一同进了正堂,过不多时候,皇帝和谢侯便起身离开,去了书房。
谢笙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严瑜有意无意的往皇帝等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继续听朱皇后等人说话。
如今的严瑜,和过去大不相同。若放在三年前,所有人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处,严瑜脸上是会挂着狡黠而真实的笑的,甚至连他的坐姿也会更放松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挺得笔直,一举一动都像是被丈量出来的,合乎规范,又少了那么一点人情味。
谢笙时不时偷看严瑜一眼的举动,其实早落在旁人眼中,不止朱皇后和李氏,甚至是严瑜和谢麒夫妻都发现了。
朱皇后见到和过去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谢笙,神色稍稍有些恍惚,温声同李氏道:“还说留他们一道说说话,这才过了多久,就坐不住了,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李氏则道:“是子和越发没规矩了。”
李氏转头就沉声喊了谢笙一句:“子和,不得无礼。”
谢笙乖乖坐好,再不偏头去看,面上却带了几分小小的委屈,看得李氏又想气又想笑。
严瑜倒是站出来给谢笙解围:“孤与子和几年未见,也想和子和聊聊呢。”
严瑜看向谢笙:“你屋里的字收了没?我瞧瞧去?”
谢笙自然答应,朱皇后见两人如此,怎会不放行,索性随他们去,若是过会儿有事,自然可以派人去叫他们。不过谢笙两个走了,只留谢麒一个男子在这儿也不好。
朱皇后便道:“世子也同去,咱们娘几个说说小话。”
谢笙三人出来,虽然身边还有谢麒在,严瑜的肩膀到底挺得不如先前板正,看着谢笙的模样也多了几分真实。
“我前些日子还送了信去,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担心路上冻住,你们不好出行,挨到明年春天,又是春闱,你仓促进场怎么好,如今你们早早回来,倒叫我放下心头一件大事。”
“你送了信去?”谢笙很快抓住了严瑜话里的重点,带了几分懊恼,“都怪我,原想着我们都已经回来了,也要不了几日工夫,便没先送信回来,想不到竟错过了你的信。”
谢麒闻言道:“我们不在那边,刘叔必然知道要给我们转送来的。”
“这怎么一样,”谢笙认真道,“这是心意,当然是自己亲自收到最好。”
“无妨无妨,”严瑜笑得更开心了些,又如过往一样,亲自上来揽着谢笙的肩膀,推着他向前。
他凑近了几分去看谢笙头发上的湖笔:“我先前瞧着就像是我送你那套里头的,没想到还真是,看你这熟练的模样,先前必没少干这样的事。”
瞧见严瑜的动作,走在两人身后的谢麒一瞬间有些紧张起来,又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说话的yù_wàng,让谢笙自己处理。
谢笙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三年前他是怎么做的,现在也怎么做。才刚刚回京,他知道严瑜必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他此刻,也只能把严瑜当成三年前的他来对待。
“那可不?”谢笙说话间也颇有些神采飞扬,“我习惯了每日起床还不清醒时练上几页字,洗漱完了换上衣裳便坐到了书桌前,头发披散着挡事,自然是随手看见什么就用什么了。”
“那你都用过什么?”严瑜推着谢笙走了几步,也放了手,和谢笙并肩而行。
“湖笔是最常用的,毕竟方便,有时候捧墨会特意放些玉簪在一旁,最离谱的时候,我仿佛是随手拿了一根筷子?“谢笙说的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你自己也知道?”谢麒毫不客气的出卖了谢笙,“他不止是用了筷子,还堂而皇之的带着这根筷子去学堂给孩子们上课,待到次日,不少孩子都学他用筷子绾头发。”
严瑜听得好笑,直说:“这是谢小满会干的事。”
谢笙闻言则板起脸道:“不行,现在不能喊我小满,得喊我子和了。”
“哦?”严瑜挑了挑眉。
谢笙想了想又道:“你要喊也行,只能在私底下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然你想想,我要是在外头喊你二郎,你愿意吗?”
严瑜有些忍俊不禁,谢笙走后,他做了太子,可再没遇见和他讲条件的人了,不枉他日日盼着谢笙回京。
“行了行了,我都记住了。”
几人一同进了谢笙书房,过不多久,谢麒又被朱红玉派人喊了去,说是有事请他,这空间便留给了谢笙和严瑜这两个朋友。
谢笙这才问:“你和娘娘这两年可好?我爹娘没回京,我也不能独自回来,便是一月通一回信,到底不如亲眼见着。”
“我都做了太子,还能有什么不好,”严瑜面上的神色淡了下去,他小声道:“父皇新得了个小儿子,正宠着云婕妤,连我娘都要退一射之地。”
谢笙有些惊讶,却又安慰道:“也只能是宠了,七皇子与你差了十几岁呢,你毕竟不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