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发现他视线落在自己嘴唇上,立刻抬手挡住,心中那股熊熊怒火不知道该从何处喷发。
琢玉朝她走来,折扇拨开她的手,轻点了一下她唇上的伤口:“击钟人的天权有三个阶段,禁法禁器禁权,看似极强,其实破绽极大。”
他给白琅带来的压迫感远远超过击钟人的力量压制。
感觉就像被他强行下了一局指导棋。
白琅不敢妄动,只能垂眸回答:“其权敌我不分,三段递增,先手无效。”
琢玉用言言当饵,看了一轮击钟人的天权,白琅只能说是蹭他的局围观了一下。
首先,第一击禁法的时候夜行天自己的道法也会被禁,可见“止戈”是针对所有人的。其次,钟在敲响第三下之前,白琅的映镜能力都依然有效,也就是击钟人的权发挥作用需要一段时间,并不是立即生效,而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其他谕主用权做很多事情了。最重要的是先后手的问题,白琅觉得这个权估计不能先手使用,否则夜行天不会等言言拔出北方神剑再祭上青铜钟。
“前两个对了,后面那个不准确。”琢玉拿开扇子,微展,边缘有一点血色唇印,他笑起来,“你要往深处想,为什么先手会无效。因为他的权需要指定一个进攻行为为目标,如果用于先手,敌方什么进攻行为都没有,他就没有目标,也无法释放天权。”
这就意味着,那种擅长隐匿身形的谕主会对击钟人造成克制,比如司命。同时也意味着,像言言这样依靠强力天权打先手的谕主在他面前会非常被动。
“你这个年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这种欣赏的,略带指点的口气,让白琅恐惧到想逃走。
“瑶池宴,要一起去吗?”琢玉和蔼地问道。
又是心理战。
去,就如他所愿了,他能看看白氏姐妹重逢是个怎么样的画面,就像刚才藏身周围观察她和夜行天一样。但是如果因为赌这口气而不去,她又错过一个了解无面人的机会,最后还是她不得利。
“去。”
回答这话的不是白琅。
一袭白衣挡在她身前,与琢玉安然对峙。
琢玉笑容渐息,折扇收拢入袖,垂眸道:“折流上人。”
折流也同样谦恭行礼:“琢玉上人。”
两个人表现得不像一起弑师过的师兄弟,更像刚见面不久的普通同门。
琢玉神情微肃,拱手道:“瑶池一聚之后,上人可有返回灵虚门的打算?十绝境争端渐起,云游在外毕竟不是长远打算。”
他说后面那句时,绕过折流看了看白琅,言下之意是说灵虚门可以为她提供托身之所。在这种乱世,她要想安静成长茁壮是很难的,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庞然大物支撑,不管是诸界征伐还是神选战乱,都可以轻易把她掐死在未长成时。
折流把话带过去:“那就看掌门真人怎么说了。”
琢玉淡笑道:“太微上人已经叨念你许久,此番瑶池宴后,不妨与我一同回正阳道场拜访。”
折流听见“太微上人”,眉头微皱,低声应下:“自然。”
第66章 太微上人
寥寥几句话过后,琢玉带言言返回扶夜峰, 折流跟着白琅回客店。
白琅一路上都不说话。
她舌头疼, 心情也不好。
折流跟着她进了客房, 白琅正奇怪他有什么事呢, 就听他说:“张嘴给我看看。”
……
真不知道那墓碑边上有多少人围观了她被夜行天强吻。
白琅老老实实坐在床沿,伸出舌尖给折流看了一眼。伤口还在流血,而且疼得要命。折流伸出手, 指尖往她伤口上轻压了一下,白琅立刻躲开。
“疼……”她痛呼道。
这时候门开了, 钟离异大大咧咧地闯进来。白琅看见折流指尖还沾着血和透明液体混合的不可描述物, 心里一急就直接含住舔干净了。
再抬头看钟离异, 发现他满脸尴尬。
“你们……”他有点语无伦次,后退一步回到门边,“你们倒是在门上弄个禁制啊?”
折流很平静:“在处理伤口。”
钟离异往白琅嘴唇上扫了一眼,调笑道:“我看出来了。娇气得很, 自己不能用真气恢复,要你吹一吹, 安慰安慰……”
白琅委屈得想哭:“你给我出去!”
折流面无表情地说:“是夜行天咬的。”
……
……这完全是公开处刑。
如果地上有条缝, 白琅能一口气钻到地心。
折流微抬下巴,示意她张嘴:“魔道诸多恶法以血为媒,不得不防。”
钟离异反手关了门, 用复杂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他觉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很凝重——是各种意义上的凝重。
白琅只能又张开嘴。
“他尝过你的血吗?”
白琅点点头,脸上开始升温。
“也有反喂给你?”
白琅艰难地点头, 感觉他微凉的指尖又按在了那个伤口上面,还探出真气检查。钟离异看见白琅满脸绯红,有点想笑又不忍心。
“你喝下去了吗?”
“……”白琅视死如归地点头。
钟离异试图将她从惨无人道的家暴中解救出来:“算了吧,上人……反正是她自己的血。”